“清莺,今后多珍重,再回来,大概是一年后了。”如今,烟罗果真遗弃他了。
他没有问,如果没了他,绿柳怎么办,戏班怎么办。用尽不多的力气拽住烟罗的衣角,还是留不住他。
仅留下,额上余温尚在的轻吻。
弘睿强硬地把他拥入自己怀里,他推不开,索性放弃抵抗。
心知再也没有烟罗那样的人关怀自己,欲哭却只能强忍着。
直到药效袭上心头,清莺偎着他的胸膛睡了过去。
到了勉强能自行下床的地步时,清莺迫不及待出外走动。
庆幸弘睿给他腰牌,许他自由在王府内外活动,所以不论他去哪都不会遭到阻拦。
王府甚大,到底哪里是书房,哪里是药房?
走过厢庑出了院门便见丽服宫妆女子来回行动,步履匆忙。
六王府雕甍绣柱,五步一亭台,十步一楼阁,数廊相衔绕一院,壮阔富丽,一时间竟分不清南北东西。
微风吹动,一阵芬芳充斥鼻尖,脚步下意识逆着风向去追寻,顿在一座花园前。
行至里面,指尖沿着步伐,抚过锦镞青石路旁的花儿,最终于水仙花前停留。
纯白花瓣中央缀以铭黄色,说不出的和谐。
手捻起一朵,放至鼻尖轻嗅,沉醉于她撩人的芳香,原本紧绷的脸部线条柔和许多,似乎伤口都不疼了。
待得从园里出来,他也染了一身芬芳。
有人见他随意走动,便问他想往何处去,他不看那人一眼,也不欲回答。
这之后,被他冰冷的模样慑到,没人再敢与之亲近,也没人敢招惹这位王府贵客。
走得累了,又找不到椅子,他只好靠坐身后的门边。
背上有伤未愈,不敢用背靠着,只敢用手臂撑在门边。忽而门后传来说话声,没来得及站起,就被推开的门撞了一鼻子。
他捂着鼻子,顺势倒在地上,被坚硬的地板碰到背时,又下意识地弹起,额头撞门,让半开的门变成微闭状态。
门内的两人赶紧从另一扇门出来探看。
认得他的衣裳,惊觉是清莺后,他急忙蹲下身:“清清,你还好吗?”
清莺闻言抬起头,眼角挂着泪珠,弘睿双手捧着他的脸,轻轻拭去:“对不起对不起”
身后站着的人觉得这副景象有点惊奇,倒是第一次发现这人如此关心别人,甚至伏低做小。
也难怪他开口调侃了:“六弟,你吃错药了?”
弘睿狠狠地瞪着他:“都怪你开门不看路。”
觉得自己有些无辜的他不禁腹诽,他没有火眼金睛,无法穿透门板看到外边景物呀!谁让这人莫名其妙坐在门后。
当一滴红色液体落在裙子上,弘睿的脑袋像被一道雷劈中,怵目惊心。
接着是第二滴,紧随着透明如露的液体。
本来鼻子就不高,这一撞,准把自己的鼻子都撞塌了,这让他如何不难过。
这人惊了一惊,拦住路过的下人:“传御医过来。”回首,一脸歉疚:“这位”他思忖一般后才道:“姑娘,实在抱歉,本王不是故意的。”那人一直用手掩住半张脸,他看不清样貌,只能从发髻来猜,她是女子。
其实这算不上发髻,而是极为简单的发型,挽起半头青丝,再以丝带系住。
一般年少男子会盘发拢聚于顶,弱冠之后则束发戴冠,即使不戴冠也会披头巾,而她皆不是,所以他直觉认为眼前这位是姑娘。
再说,弘睿也不可能对一个男人上心,并把人捧在手心当宝贝。
只是一个男人把女孩子弄哭,总是不好的:“唉,姑娘进去里面候着御医吧。”
说话间,御医赶到,弘睿把清莺拉起进屋,嘴里不断安慰:“乖,别哭了。”
然而清莺怎样都不愿放开手让御医查看伤势,弘睿担心扯痛他,不敢轻易拉开他的手。
御医无法,只道:“让头保持垂直状态,防血内流,臣再给姑娘开个止血药方便好。”
烟罗道他乖巧懂事,在他看来,也只因为烟罗未察觉他固执的一面。
他真对清莺,无可奈何矣。
幸而他之前没伤到脸部,若不然他真不敢想象本就对自己的脸缺乏自信的他会做出什么。
清莺也觉无奈,早知这里是书房,他就直接开门进去,免得白白挨疼。
望着一片书海,清莺烦恼不已。
寻到了药理相关的架子,不禁感叹,天家果然不同于民间。多少高价求不得的书籍,尽数纳入他们手中,然而到底是真心喜爱,抑或只为跟风,就不得而知了。
银耳、薄荷、菊花等等,治嗓子的中药挺多,连最易取得的生鸡蛋都有效。
然而这些都是他早已知道的。
想了想,还是把几本书抽走,这里书籍众多,缺一两本想必不会被发现。
不敢告诉任何人,更不敢让弘睿知晓,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