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鹤归,马上着使女配了诸如枇杷药性相符的,熬成汤汁喝了。
若用凡间之物做药方,定不能一药而愈,然而这不是凡尘俗物,作用自是大大不同。
药汤入喉,即化去不适感,滋润咽喉,清肺清痰,一时十分爽利。
“咳咳”
“怎样了?”捧着他的脸,弘睿温和地问着。
清莺放开捂着嘴的手,试探性地叫唤:“弘、弘睿?”乍听久违的声音,清莺一脸难以置信。
弘睿当真思念他叫唤自己时的音韵,甜甜软软,光聆听就引得内心悸动。
“真的”失而复得,本该高兴的,可不知为何,泪水涌上眼眶,让他话语未完便开始哽咽,几近艰难地接话:“回来了”
半个“了”字出口,泪珠儿滚滚而落,让他没办法顺利说完。
弘睿赶紧抱住他,任他在自己怀里放声恸哭:“清清乖。”他眼中落下一滴泪,他的心就揪紧一分,不好受,却不忍心叫他憋着。
这段时日,清莺已经忍得太苦太久了。
本来他该恨的,恨这把声音害自己变成这幅模样,甚至想过,若当初不曾让爹娘听见自己的歌声,是不是结局会有所不同?
为此消沉了好久,直到遇见青华大帝,得他开解才重新振作。既然米已成炊,不如试着接受。
可惜,就在他早已习惯,不能没有它时,被残忍地夺走。不能再愉悦地歌唱,失去唯一的价值,叫他比之前更为难过。
若不属于他,那么一开始就不要让他拥有。没有得到,就不会懂得失去的痛。
他有思绪百转千回,却从来不肯表现出来,不肯让人家看见,不愿意被任何人所安慰,更从不敢多有期盼它的恢复。
害怕得不得了,不敢奢望更多。要是迟迟等不到恢复,他该以什么心情去面对这一点一滴落空的希望。
仅是希望落空,期盼一下又有何妨?只恐希望全熄灭时,换来的是绝望啊
直到哭声停歇时,弘睿的衣襟已经湿了一大片。轻轻地摸着他的脑袋,问:“好些了吗?”
声线低沉,目光柔和,几欲掐出水来,害他差点把持不住。
清莺眼眶再次发红,让弘睿慌忙取出巾帕抹去他脸上残留的痕迹:“怎么又哭了?”
“对不起。”没由来地就冒出了这三个字。
被弘睿见了这副难堪的身体后,他产生强烈的自卑感。为免被瞧出端倪,待他极差好把他赶走。
可不曾想弘睿不屈不挠,没有退缩之意,若无其事地跟在他身边。
只有自己有心或无意间伤到他时,才会让他露出沮丧之情。“我很坏,我知道的。”
一听他自贬,弘睿即刻出声反驳:“你那么好,哪里坏了?”
没多做他想,只把自己一直以来对他的想法倾诉出来。
初时愿意为他献上自己的身体,而后更交出了心,所有言行举止,都带给他无限暖意,这样的人,哪里不好?
欲说再哭要变丑了,唯恐刺伤他,便以掌心包覆他的后脑,柔柔地吻上他的眼。
接下来便是送谢礼的时候了,将沿途关照过他们的一一送上大礼以表寸心。
想着以后也许鲜少能见,他们暂宿神山,好与花神和思纯话别。
正在此时,来了个戏班子。前去凑热闹,赫然发现是烟罗带的!
耐着性子赏完,再冲进后台,竟没遇上任何阻拦,想想来仍有些故人记得自己。
无暇去理会他人,找着烟罗,直奔向他,扑进他怀里,牢牢勒住他的腰。
“清莺?”来不及看清,仅知道唯有他会这样搂着自己,再看他身后的人,瞬间明确肯定。
彼时临别,他的头刚到自己肩下,现在已经及肩了。这个角度难以量准,说不定比自己想象的还高一些。
“缘何在此?”烟罗垂眸,轻柔地抚着埋在胸前的脑袋,满目慈爱。
“我们在此寻白泽医嗓子。”弘睿代为解答。
烟罗的手顿在他脑后,瞪圆眼珠:“白泽?昆仑山瑞兽?”
“是。”
“嗯,那他”他看了看清莺,不知如何接话。
“清清好了。”
“我想你了。”一直不声不响的清莺,微微离开他的胸,冒出这一句。
一如既往,动听得叫人神迷心醉。
“我也想你。”向来待他如亲生,一手养大的孩子,此次分隔那么久,他怎么可能不思念?
站在这里,有些碍着别人的路。“我们进房内谈谈吧。”
说完,牵起他的手,步向书房,再落座。
“你想回戏班吗?”
听见这句话,弘睿浑身一震,目光殷切地望向清莺,内心忐忑难安。
没有一刻踌躇,清莺坚定地摇头:“不回。”
虽然又要分别,但烟罗依然觉得欣慰,至少这意味着,他在那里过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