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所愿,惊鸿平安诞下了一个男娃,他自己的状况也非常好。」
山崖顶端,一个白衣飘飘的男子正迎风而立,向背对着他的一个灰青色袍褂的伟岸身影述说道。
伟岸男子虽然正专心听他的诉说,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过山崖底下,那隐匿在草木跟沟壑丛中的小小山洞。
那里有着最使他牵肠挂肚的人。自他离开以後,自己就没一刻能不担忧,不心痛。
「怎麽啦,韩教主?你当爹了,有了个漂亮而健康的娃娃,为何不表现得高兴一点?」白衣男子不解地问道。
转过头看了他一眼,韩教主沈重的眼神里,是怎麽样也不能轻易再挤出微笑的了。
那个娃娃确实有他的一半血脉,却不是惊鸿心甘情愿为他带来的!
娃娃的来历,他早就知道了。就连惊鸿何时怀上他、为什麽要怀上他,他全都清楚。但他不愿道破,生怕那样会连留住惊鸿的机会都没有。
然而,尽管他一直都小心翼翼,尽量呵护他,用最赤诚最温柔的爱来抚平自己曾带给他的伤害,仍然於事无补。惊鸿在得到足够的力量後,还是离开了他。
惊鸿,你为什麽要这样做?为什麽要残害自己?难道我就真的那麽可恨?可恨到你宁愿毁灭自己也要获得力量以杀掉我?
「靖云,你帮了我一个很大的忙,我不会忘记你的。」敛下内心的沈痛,教主回复了平日的冷漠自持,对白衣男子说道。
白衣男子轻轻摇了摇头,微微笑道,「我帮你,不一定是要你回报我。希望你也一样。」爱了就是爱了,有时候,付出也不一定有回报。
不过,比较起来韩应龙还是幸运的。惊鸿虽然不肯原谅他,却也没有放下他。相处的这段短短的时间里,曲靖云就察觉他时常会望着远方发呆,不知是因为怀念青云山,还是怀念冥王教。但无论如何,他对韩应龙还是有情的。会忍辱负重产下那婴孩就是重要的表现。
「他现在已经得到圣元子的全部神力,等到产後的伤痊愈,他第一件事可能就是找你报仇,」曲靖云说,「你没有想过,趁他还在疗养的时间里将他带回去吗?」
韩应龙转过头去,没有回答。
该来的总是要来。在费尽心力得到圣元子的力量後,不把自己的夙愿完成惊鸿是绝不会甘心的。与其让他终日背负着这沈重的枷锁,不如尽快让他跟自己正面对决,也好了结彼此内心那块沈痛的伤疤。
看到他的沈默,就知道他的决心,曲靖云也就不再多说什麽了。「既然是你们自己的选择,那就按照你们的意思去办吧。不过,他现在的功力非同小可,你千万要小心。」说完,白袍一摆,身影便消失在葱郁的树林里。
大山脚下,大片葱绿的平地上,飘荡着一末红色的身影,掩映在丛林的绿波里显得格外艳丽。
红色的身影旁,摆着一个竹子编的摇篮,里面睡着一个脸色红润的婴孩。红衣男子看了他一眼,拿出一根短短的竹笛,放到嘴边吹了起来。
微风请送,悠扬的曲子漫过婴孩的摇篮,传遍山间,也传到山的另一边,等待他许久的人的耳内。
篮子里的婴孩似乎比跟他一样大的孩子多了很多的灵性,他似乎能感应到曲子里的淡淡忧伤,粉嫩的眉头也跟着有点皱了起来,呀呀叫着,仿佛在和应男子要表达的心声。
忽然,风里叉来一阵让他觉得陌生却又有点熟悉的气味,他睁大了紫色的眼睛,奋力地四周张望,想看看来的是什麽东西。
那是一个魁伟的男人,出现在他跟红衣男子的跟前,手里还拿着一件小小的婴孩的缎被。
「你来了?」红衣男子淡淡一笑,仿佛等待亲人等了很久,现在终於等到他回来了。
然而,事实却刚好相反,是他离家太久了,魁伟的男人一直在等着他回家。
「曲靖云是你的朋友,这个我早该想到了。」红衣男子说道,「一个深山老林里,不应该那麽容易就出现一个既通医理、武功又精湛,还会温柔照顾别人的人。」
他以为自己走远了,到了最後却还是没能逃出男人的掌心。
「我该解释什麽吗?」轻蹙着眉,韩应龙问道,「或许我该听听你的解释,为什麽一声不吭就离开了我,还是在怀胎临盆那麽危险的情况下?」
眼睛一垂,红衣男子的眼里有着往日少见的坦然,「在你亲自铲平青云山、并把我劫了回去的时候就该料到有今天这一切。我俩之前的那段时光都是幻象。缘来缘去,现在幻象已经破灭,没什麽好解释的。」
他平静的一番话,却像一把盐撒在韩应龙的心坎上!再也忍不住了,他伸手就想把朝思暮想的人搂进怀里!可惜,只扑了一个空,红衣男子用往日无法比拟的敏捷步伐瞬间躲就开了。
「惊鸿,为什麽非要这样不可?」望着心爱的人,韩应龙沈痛地问道,「我欠你的,非要以这种方式来还吗?」
「不,」惊鸿笑道,「你欠我的,永远也还不了。但是,血债血偿,还不了还是得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