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理他,知道这个人偶尔有那么点不着调,尤其脱离生死危机后, 这种不着调简直被诠释的淋漓尽致。
这让他不禁猜疑, 没出这场事之前在他印象中,那个威严沉稳的总戎,难道真实面目就是如此?
越是这么想,他越是不想理苏海了, 一如两人还在鞑靼人里头的那些日子,他一贯保持沉默, 对方一贯话多。
直到苏海车轱辘话的吹嘘话说太多,还逼着问他怎么看, 傅磬终于忍不住了。
“你的外甥女是我侄女,她们要叫我表叔。”
这话直接让苏海闭口了, 在心里琢磨了下亲戚关系,好像还真是这样。
眼见逗傅磬逗不起来乐子了,苏海就转头去逗耳必赫了。
自打被擒后,耳必赫有无数次想死的冲动,他万万没想到那个肮脏卑微的胡哈,竟然是就是他最大的仇人,最想杀掉的人——苏海。
如今他竟然被苏海给抓了。
可惜他手脚不能动,口也不能言,全身上下被捆得死死的,嘴里还被塞了个木塞,防止他咬舌自尽。
这样的人逗起来一点意思都没,除了瞪眼嘶吼别无其他,苏海就蔫巴了,终于愿意老老实实养伤了,而傅磬也终于能安静些了。
苏海进城的这一日,不知谁走漏了消息,竟是万人空巷。
人呢?
都聚到他进城的那条路上了。
当时苏海正翘着二郎腿躺在车里撩拨傅磬说话,跟他说表叔也其实没什么,关系远,再说了京里的勋贵们论起来,叔叔娶侄女的事也不少,如果真较起真来,也不会有那么多几代联姻的了,难道真不考虑考虑他那大侄女,人长得好,又温柔贤惠。
傅磬很想说,五公主跟温柔贤惠扯得上半文钱关系?
正想开口,就被外头的人声给打断了。
他询问怎么回事,外头负责护送的士兵说不知道,只说让他们别冒头,不然今天估计天黑了都到不了皇城。
接下来的路程几乎比龟速没快到哪儿去。
各种说话声、骂声、嘈杂声,苏海没冒头就知道后头囚车上的耳必赫,大概处境不好。
也许这就是他所言的风风光光回来了,却完全出乎他所料,没想到竟会产生这么大的震动。
*
苏海已经从傅家人口中得知京中的大概情形,可他还是没预料到情形比想象中还要糟糕。
从宫里出来,他就指挥着人将他往大理寺送,他浑身都充斥着怒气,可走到半路却又转回来了,回了永顺伯府。
次日,天还没亮,东方刚泛起第一抹鱼肚白。
东华门前聚集了无数前来上朝的官员,待宫门一开,官员们沉默无声地鱼贯而入。
从东华门到太和殿的路程相当远,此时天还没亮,行走之间自然少不了灯笼。
一路行来,就见前后左右星星点点,往近里凑就能发现每个灯笼上都有各自的名号。
这大抵也是独属紫禁城里的一道奇景,几乎一年之中有大半时间在这个时候都会上演。若是以前从没见过的,第一次见到恐怕会被吓得不轻,因为除了灯笼的光亮,不光没人说话,连脚步声都很轻。
大家都沉默的走着,一旦进了东华门后,几乎没有人会攀谈,可今日的情形却和以往不同。
不知从什么时候,就有人发现有阵阵耳语声,而大多数的人都停了脚步,目光投向不远处的身后。
那里有一个人和其他人格外不同,别人都是走着的,他倒好,竟然让人用肩舆抬着。
等看清楚对方面容,倒明白是为何了。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苏海。
都听说苏海身负重伤,此时看来倒不假,就是没想到竟然连来上朝都没办法直立行走,还得人抬着?
几乎所有人都心中有数,恐怕今日朝堂上又将掀起一场大风暴。
没出乎他们所料,在经历过一番例行问话‘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后,别人站着他坐着的苏海就答曰有本要奏。
这一场早朝一直持续快午时才结束,整个过程就只闻苏海一人在说话。
他也没说别的,就把自己中了陷阱后的所见所闻所遭遇的,都事无巨细地一一讲诉了一遍。
期间话语中并没有针对性,可只从他所言,恐怕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明白其中是怎么回事。
而让宗琮来看,这小子恐怕是故意的,明明有些事可以简略,他却是知无不言事无巨细。
有些大臣已经上了年纪,哪经得起这般长时间的站立,平时宗琮体恤大臣们,早朝上都是能简略就简略,实在有事太繁琐,可以下朝了去乾清宫再议。
可今日苏海这个不按牌理出牌的,摆明了是故意折腾人,所谓坐着说话不腰疼,反正宗琮是坐着,就听之任之。
其实还别说,见下面那一个个大臣们面露艰难之色,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宗琮这阵子憋了多少火,竟出奇地觉得爽快。
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