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拆了包装,一把一把往焚烧银元宝的铁桶里扔。两人默然,一盒彩色铅笔烧去大半,可乐仔站在风口,呛得咳嗽个不停,他的眼睛也被熏红了,他忽然开腔,说:“我也收到了他的短信。”
周游说笑:“他是野犬变家犬,结果染上狂犬病,他也控制不了,怕一被放出来就乱咬人。”
可乐仔朝周游看了过来,他的视线隔着浓厚的蓝烟,人也是被重重烟雾包裹住,周游只能看到一双发灰的眼睛,一个头顶上冒着烟的人影。他把可乐仔拉开了些,说:“听说下个星期你要打职业赛了?”
可乐仔把用来装铅笔和颜料的纸袋撕成一小片一小片丢进火里,火烧得更旺,火苗一时窜高,几乎烧到他的脸,他却没有任何躲避的意思,还是往火里加燃料,任它放肆。
“也好啊,总比杀人好。”周游拍了下可乐仔,挤眉弄眼地说,“我看你有机会参加奥运会啊,说不定哪天你就完成了我的童年梦想,哈哈!”
他揽住了可乐仔的肩膀用力捏了两把,可乐仔看看他,周游吹了个呼哨,欢声道:“奥运冠军!!”
他又道:“兴联呢,最近是没什么可操心的了,我和红虾,我们兴联双煞啊,论武呢,”他一拍自己胸脯,“那是打遍天下无敌手,论文呢,我操,你不知道红虾啊,那小子原来英文那么好,不愧是警校高材生,不做警察,不混黑社会也能去国外当个间谍了。”
可乐仔闷声回了句:“不如干点没生命危险的。”
“哈!说到点子上了!想赚钱那就没有不危险的!”
“警察也不怎么赚钱吧……”可乐仔说,打开巧克力盒子,周游手快,抢了一块就吃,品着巧克力,说:“你又说到点子上了!”
可乐仔木木然把整盒巧克力倒了个精光,周游松开了手,他和可乐仔垂手站着,铁桶里的火势渐渐微弱了下来,周游再说话时,那声音都是沉沉的,他问可乐仔:“你最近见过费觉吗?”
风把刺鼻的气味吹开了,周游和可乐仔都忍不住咳嗽,周游挪远了,人已经来到了别人的坟前了。一个他不认识的人,他完全没见过的名字,一张黑白的大笑着的照片映入他的眼帘,这人的坟前荒草丛生,看不到鲜花也看不到贡品。他的一颗门牙上有个豁口,下排牙齿非常整齐。他只活了三十年。
周游说:“最起码还活着。”
可乐仔弯腰捡起了周游先前点燃的那支烟,香烟快烧完了,可乐仔凑上去抽了一小口,他咳得更厉害了。
周游笑着给他顺气,转瞬吹胡子瞪眼地数落起了可乐在,拿走那支烟,坚决不让他再碰,抢着抽完。
“你说你好好的运动员抽什么烟啊!还是多喝牛奶吧,牛奶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周游转过头,他看到盘旋的山路上驶过一辆银色的轿车,山路和车都离他很远很远了,看上去就像一只银色的蚂蚁在微缩的模型上爬行,不一会儿这只银蚂蚁就开出了大山,混入了其他各色蚂蚁中。那是莫正楠的车。
莫正楠在车上给费觉打了个电话过去,忙音响了一下就通了,莫正楠很是开心,声音里满是笑意:“你醒了?上完坟了,你放心吧,可乐不是小孩子了,他撑得过去,而且他妹妹身体那么差,他一定做好了心理准备了。对了……”
电话那端毫无动静,一片死寂,莫正楠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他不在意,仍然讲着话:“见到周游了,得有一个多星期没见到了他,上次碰面还是在龙宫吃早茶,他挂念你,问起你了,我说你身体不舒服,养身体,你知不知道他听了之后管你叫什么?”
莫正楠大笑,听筒里还是没有响起任何声音,莫正楠近而说:“他叫你费家大小姐。”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看挺合适的。”
车子开进市区后遇上了堵车,莫正楠抽烟,把手机拿了起来,问道:“不然视频吧?反正我的流量也用不掉,每月剩好多。”
费觉不知在做什么,无声无息了一阵后,突然发出了吱的一声,紧随其后的是气泡喷涌而出的声音。
莫正楠说:“少喝一点吧。”
他挠了下眉间,重新放好手机,换了条车道,继续抽烟,继续讲电话。
“红虾没能赶上,他的飞机晚点了,明晚翠城的酒席你想去可以去,明天来那么多人,肯定没人会注意到你。”莫正楠看了眼手机屏幕,通话进行了十多分钟,费觉只字未说,莫正楠轻轻笑,“算了,不提兴记的事了,你听了就烦,不提了,晚上我应该能回来吃晚饭,你想吃什么?我带回来啊,还是我做饭?就怕你饿过头。要不要出去看电影?还是找人过来打牌?打篮球也可以啊,后院就能打,我打电话给周游好了,让他叫上倪秋吧,到时候还能宵夜,当然是吃粥啦,海鲜粥,排骨粥,你很喜欢吧?”
莫正楠将烟从嘴唇间夹走,他微低下头,左手支着脸颊,费觉又打开了瓶易拉罐,莫正楠问他:“还是你在喝可乐?就算是可乐也少喝点啦。”
费觉砸碎了什么东西,玻璃质地的,惊起一串脆生生地响。莫正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