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塞了三百块的红包,敲敲桌子,拔出了牙签朝宴会厅里一比划:“麻烦你手脚快点啦林大官人,五百多号人排队等着来领钱。”
偌大的宴会厅里摆了五十来张圆桌,宾朋满座,聊天的聊天,斗牌的斗牌,还不时有人从门外进来,远远看到周游和红虾都笑眯眯地挥手示意。
“那是谁啊?”周游冲一个带着三个光头马仔进来,冲着他笑容满面的高个男子牵了牵嘴角,转头问红虾。红虾跟着看了眼,说:”哦,蛇七那里的头马,三板。““三板?屌,什么怪名字。”周游低下头弹信封,歪着身子咧着嘴,“有钱还真的能使磨推鬼!”
红虾手里又忙活上了:“是这样的啦,有钱不赚是白痴。”他又说,“因为他很会用三板斧。”
周游被口水呛到,咳嗽了通,笑得合不拢嘴:“看他人很与时俱进,屌,怎么特长这么过时复古?”
“没冲突吧……”
“没有啊。”周游问封信封的那个马仔,“阿鼓,还差多少个?”
阿鼓数了数,汇报说:“游哥,还差一百八十个。”
“那再包两百个咯。”红虾说,瞄了周游一眼,叹道:“昨天叫你去公司封啊,昨天封好了,今天就没这么多事了,结果你放我鸽子。”
“我十点就上床睡觉,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都几点了?”周游说。
“十点就睡觉?那我之前几次路过茂记看到的是谁?”红虾道。
周游瞥着阿鼓,道:“喂,你金戒指新买的啊?”
阿鼓笑了笑,他长得细皮嫩肉,年轻白净,配饰口味剑走偏锋,脖子上两串旧款式的金项链,手上三条粗金链子,一身的灿灿黄金。
“财不外露啊。”周游说。阿鼓嘴皮子利索,憨笑着奉迎:“这样大家才知道跟着游哥有钱赚嘛。”
“你小子。”周游伸了个懒腰,活动手脚,一双眼睛直勾勾看着宴会厅的入门口,那门被两个侍应生推开了,莫正楠和竹叔结伴走了进来。莫正楠依旧是同平素一样的穿着,西服皮鞋,领带袖扣,竹叔今天穿了身褐色的光面唐装,光影浮动,隐约能瞧出丝绸料子上的竹叶花纹,两人正挨着说话,身后格跟着四个马仔。
周游靠在椅子上,和阿鼓道:“你应该说,这样的大家才知道跟着莫少有钱赚。”
阿鼓眨眨眼睛,点了点头。那边厢,莫正楠和竹叔被上前寒暄的宾客分开了,莫正楠人气旺,大家都去和他握手,都想和他说上两句话,即便说不上话的,堵在外围也要在他眼前露个脸,亮个相,落了单的竹叔在厅里找了半圈,眼神落在了周游和红虾坐着的主桌上。
竹叔手里拿着两个喜气洋洋的红盒子,一避开人群,他的脸上升起了些愁云惨雾,周游给红虾递了个眼色,小声问:“你招待还是我招待啊?”
红虾埋头加快了手速:“一看就知道是你方亲属。“
果不其然,竹叔径直到了周游跟前,送上手里的红盒子,道一声:“恭喜恭喜。”
红虾站了起来,和竹叔握手:“谢谢竹叔,您有心了,坐啊,坐。“周游喊了阿鼓过去,道:“把竹叔送的东西放后面去。”
阿鼓揣着两只木盒子走开了,竹叔虽坐下了,却不说话,只是叹气,一声比一声重。红虾在桌下踢了脚周游,自己起了身:“我去看看阿鼓,平时就笨手笨脚的,要是磕碰坏了竹叔送的礼那就不好了。”
周游同他挥手:“要是他碰坏了,你替我踩爆他的头啊。”
说罢,他给竹叔看茶,道:“竹叔昨晚没睡好?”
竹叔说:“庄伯出事,你都知道了吧。”
周游说:“莫少提议要改日子,还去请示了高爷爷,不过……”
竹叔倒不在意这个,一摆手,道:“这场酒席早就订好了日子,半个月前请帖都发出去了,临时取消,只会让人看笑话说闲话,没这个必要,不过你们也有心了。”竹叔说,还强调了遍,“你和莫少。”
周游附和:“嗯,前阵子才吃下东区和南区,外面早就有人说兴联胃口太大,等着看我们翻船。”
竹叔捏着两头弯弯的山羊胡,说:“风水轮流转,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你看现在谁还记得以前有家合记?”
“哇,好有哲理。“周游笑起来,竹叔苦笑了声,拿出香烟打火机正要点烟,周游大叹,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指指天花板:“室内禁烟啊,竹叔。”
竹叔站起来,挑起眉毛,样子像是在笑,声音却很低沉:“你都算良好市民啊。”
周游拿上烟,也起身了。他和竹叔去了酒店门口抽烟。他们两人站在翠城酒店的大门边上侧着身子互相点烟,竹叔带来的两个马仔异常谨慎,挡在两人身前,周游只能通过他们肩膀和肩膀之间的缝隙往外看东西。
周游道:“哪找来的蒙古摔跤手啊?”
两个马仔还生得人高马大,两座大山似地座落在周游和竹叔面前,在他们身上投下了一片巨大的阴影。
竹叔一笑,人在阴影中显得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