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不和我说话?”
方兴澜把手伸进了裹尸袋里,天上下起了毛毛细雨,红虾的脸上黏着些泥沙,方兴澜替他擦干净了,拉上了拉链,转头看着一手镊子,一手打伞,嘴里咬着个手电筒,脸几乎都要贴到了地上去的阿良,说:“找到他的手机了吗?”
阿良抬起头,把伞夹在腋下,拿出了手电筒,拍了拍腮帮子,说:“应该是被人拿走了。”
雨下大了,豆子似的往伞上砸,阿良举高雨伞,把方兴澜罩在伞下,点了两根烟,递给方兴澜一根。两人凑在一起抽烟,裹尸袋被两个同事抬上了担架,运进了救护车里。
“方sir,那我们先走了?”救护车的司机探头出来和方兴澜挥挥手,方兴澜头一点,眉一皱,说:“嗯,麻烦了,你们先走吧。”
阿良指了指在不远处搜寻的珠妹,说:“弹壳八成找不到啦。”
方兴澜问他:“几点了?”
“天快亮咯。”
方兴澜说:“叫他们过来,收队吧。”
“啊?”阿良拍了下脑门,“我就随便一说,还是再找找吧。”
方兴澜眉头皱得更紧,两条眉毛恨不得绞到一起去,他说:“找到又怎么样?还不是老样子,黑市的枪,黑市的弹药,查不到源头。”
阿良低头碾香烟:“他们自己就是源头。”他冷笑,“供货商……”
方兴澜说:“都回去休息会儿吧。”
阿良还低着头,声音沙沙的:“没想到他会是卧底。”
方兴澜没接话茬,阿良喟叹:“要是他早几年爬到现在这个位置,隆城说不定早就没兴联这么个社团了。”
方兴澜看着他:“你说什么?”
两人对视着,阿良稀里糊涂地摸摸自己的脸:“方sir,我脸上有东西?”
方兴澜一把揪起了他的衣领,从牙缝里往外绷字眼:“现在是有一个人死了,一个同事,他暴露了身份,他被黑社会打死了。”
阿良挣开了,脸色不是很好看:“方sir,没必要这样吧……他会去做卧底也是因为杀了个警察吧,你也说了啊,是钟sir保了他,让他将功赎罪去做卧底,不然他现在还在号子里蹲着,再说了……”阿良越说越轻,撑着伞往旁边走,“难保不是要给他爸赎罪。”
方兴澜掷开烟头,一瞬间,他的头发和脸都湿了,全是水珠。他说:“他姓林,叫林鸿生,是一个警察。”
阿良耸耸肩,在空中拍了拍手,召集来所有警员,吩咐了下去:“方sir说收队啦!大家都回去休息吧,都走吧!”
方兴澜补了句:“明早八点开会,从明天起,二十四小时盯梢周游,莫正楠,于欣欣和毛竹,会上决定分队。”
珠妹举手喊他:“方sir,你回局里啊?我送你一程啊。”
方兴澜说:“我回家。”
众人听了,全都愣了瞬,阿良示意大家就地解散,追上了方兴澜,说:“方sir,我和你顺路,我送你啊。”
方兴澜说:“我是喝了酒,不至于醉架,我自己能开车。”
他快步跑到了自己车前,开门上车,珠妹在外头又蹦又跳地同他喊话:“方sir!晚上五级暴风!!关好家里的门窗!!”
方兴澜挥动手指,抽了几张纸巾擦脸抹鼻涕,驱车离开。他人还在半路上时,风雨的气焰已经十分嚣张了,高速路上寸步难行,不少车都打了紧急灯,干脆歇在路边。方兴澜放慢了车速,下了高速后,看到一间钟点旅馆,龟速开进了旅馆的停车场,去前台开了间房。
他洗了个热水澡后就在床上躺下了。疾风劲雨一刻不停地捶打着单薄的玻璃窗户,方兴澜挤着眼睛,从窗帘缝里看外面。
黑夜是湿润的,泛着水光和晦暗的红的。
一瓢又一瓢红色的雨水朝他扑过来,他下意识地闭拢眼睛,但他没事,浑身干燥,手脚温暖。方兴澜坐起来,从冰柜里拿了瓶酒,走到窗边喝酒。
玻璃窗嘎嘎作响,剧烈晃动,濒临崩溃。方兴澜把窗帘完全拉开了,他抱了床被子裹在身上,靠在窗边坐下了。他拿出手机看照片和视频,一个男孩儿在谈钢琴,男孩儿牵着一个女人的手,女人抱着男孩儿在植物园门口合照,男孩儿被动物园里的猩猩吓哭了……方兴澜的手指不断扫动,男孩儿的岁数越来越小,女人越来越年轻,时光好像在倒流,女人和男孩儿中间多了一个他,他吻他们两个人。
酒喝完,隔壁忽而传来了叫床声和木床摇晃的声音。
啊,啊,还要,还要。
吱嘎吱嘎。
啊,啊,好爽!好棒!啊!
吱嘎吱嘎。
伴着风雨,伴着女人的娇喘,方兴澜睡着了。他睡得很沉,很沉。
第20章
周游打了个饱嗝,手叠放在圆滚滚的肚子上,和边上的莫正楠一笑,道:“福临的龙虾还是做得比别家好,够味。”
他还一拱手,说:“谢谢莫少款待啦。”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