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慕容尚君,那件抄家的事后一直活得兢兢战战,他的家人纵然对他再不好,那也是有血缘的。如果自己和他们一同被诛,那也就罢了,无牵无挂,不!还有那个人,怕是自己唯一的牵挂了,可是就是这个人,可能会杀了他。他的家人有错在先,慕容不怪尹东正杀了他,只是原来那些时日的温暖相处竟成了绝唱。慕容从小就很少哭,这一次,却是流了眼泪。不过还好,尹东正终究不仅没有杀他,还只将他的父亲哥哥们流放。他本想着这便是最好的结局了,没曾想宫小均最后也看不下去他们这般凄惨,从中周旋将他们留了下来。慕容文采极佳,琴棋书画样样出色,甚至之后钟茗都常和他切磋琴艺。加上他性子又温柔,紫宸宫里的侍从都喜欢这个主子,很得人心。成为尚君后,慕容千开始认真的协助宫小均。
最后就是林尚君了。贪玩成性,尹东正拿他很没办法。其实林予风被林太师保护的很好也是有理由的。林予风没有法力,却有一个生来就有的本领。他会同各种兽类交流,无论是妖、魔、仙、精,还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他都可以无障碍的听懂他们的话。这也是林太师怕小儿子太怪异被伤害的缘故。可偏偏进了紫宸宫,成为了太子的身边人。尹东正也在一次机缘下发现了林予风的秘密,难免惊讶了一番。
“所以说起来,我一直觉得我父皇在岁岁年年的相处之下,和他们生出了感情。说起来简直是风流的不行。”尹小柯翘着二郎腿,感叹他父皇的狗血姻缘。
柏凌冽听了半夜的故事,有些乏了:“有句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子。”
尹小柯一个激灵,“寒清!天地良心,哎!你怎么下去了,等等我!寒清!我才不是那样的,我父皇才是花心的大萝卜,我不是!”
“阿嚏!”尹东正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揉揉鼻子,搂了搂怀里的宫小均,给他拉拉被子,继续睡。
尹小柯是想让柏凌冽更了解他的家人,但没想到尹东正的故事还是在柏凌冽的心里留了阴霾。那种惶恐、怕被抛弃又独身一人的感觉如同潮水掀翻上岸,原本的心理防线,渐渐濒临危险。
魔界清晨。归星殿。
昨晚聊得太晚,柏凌冽今日少有的起晚。倒是尹小柯早早兴奋地起了,出去练剑运气。
柏凌冽更衣洗漱,也准备去练剑。归星殿若不是有几座大的宫殿坐落,一定会被误认为是个丛林——灌木松柏,遍地生花,流水成泊。没有天然的凌乱,倒是被打理得有层次极了。林荫小路,哪里都是一番乐趣。柏凌冽放慢了脚步,深吸一口气,有些喜欢这里的氛围。明明就快要入冬了,还是这么怡人。
然而,这是让柏凌冽很后悔的一次漫步。
白色的菊花大朵大朵的盛开,草木也没有枯黄,倒有几分繁盛的感觉。
柏凌冽感知到后面有人,就准备绕开。想必是归星殿里的侍从宫女,正在打扫。
也的确是这些人,只不过,他们的对话似乎不是很愉快。
“你不就上了一次殿下的床而已,一次仅有的临幸,到也没见你飞上枝头,怎么还在这里扫地?”说话的人嗓子有些细,一边说着,还一边推搡了另一个人一把。周围的几人也在看笑话。
“你这几句话,我都听腻了。”屏儿难得的反驳了一次,倒是把这人吓了一跳。
“哟,今天怎么倔上了?脾气不小,是不是因为殿下将要娶亲了,而那个人不是你,而且还是个你拍马也追不上的人?啧啧,倒真是可惜,白白赔了自己,呵。”说罢又推了屏儿一把,加重了力道。
屏儿这次摔倒在地,脖子里的那根绳子连同玉石一起掉了出来。
“呀,这是什么?”那人眼尖,立刻要抢过来瞧瞧。
“你放开!”屏儿一下提高了嗓门,前所未有的大声,拼命的抓住绳子。
那人一看上面写了尹字,不敢强抢了,哼了一声,转身走了,围观的几个侍从也一哄而散。
屏儿坐在地上,狼狈不堪,绳子把他的脖子勒红了,他的手沾满了土,夹杂着血丝,紧紧攥着那块玉牌。他拿衣服擦了擦玉牌,小心的装进衣领里,然后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继续低头扫地。滴答滴答,几颗水珠落下来,砸在了灰尘里,被扫帚一扫,消失不见。
然而这一幕尽被柏凌冽看了去——是不是有一天,他也是这般模样?
柏凌冽是知道尹小柯以前的风流事的,只不过知道不代表能接受。他一直不想去计较那些过去,毕竟那些过去里并没有自己。可他依旧对将来没有信心,他也早已想过,若是尹小柯背叛于他,他定会不顾一切的离去。可今日一见,明知道这种事一定有过,也一下子难过的有些喘不过气来。当初他第一次来归星殿,就注意到归星殿里清一色的侍从皆美貌上乘。想否认这些人不是太子身边的人都显得滑稽可笑。
柏凌冽手里还握着剑,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好一会腿有些麻了,这才准备离开。哪知扫地声突然停了,只见眼前站了一个人,正是扫地扫到花丛后的屏儿。屏儿脸色一白,不知道刚才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