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正月十一一过,别庄里变了天,雁王府一行人原本要在雁凉过完元宵再回雁崖,结果正月十二午后便打道回府,车上还多了个小男孩。文钟知道元曦是真的发怒了,立即静得像是转了性子,商氏兄弟更是不敢开口,商爻还被吩咐从今往后不用再服侍谢艾了,等回了雁王府就搬出昭君水榭。
六个人坐在车里略微有些挤,气氛却比车外头的风雪还冷。元曦合目养神时也黑着脸,谢艾则一路都没开过口,商爻有时候见他像是痴了呆了,有时候看又像是万念俱灰似的沮丧。再看那男童,眉清目秀,却是怯生生的,低头揉搓着衣角,快要磨得汗湿了。
元宵那一日到的王府,下了马车文钟重重呼出一口气,赶紧告退回家。王府里厨房包了元宵,商总管原要给水榭送一份去,被元曦叫回了。
夜里谢艾帮男童收拾床铺,男童急忙阻拦:“公子歇歇,这些粗活让奴婢来做吧。”
谢艾也不费事,只把被褥搬到收拾好的床上,完后一言不发回了自己寝居。虽没有关上门,但男童看得出来谢艾不想说话,他站在寝居外踌躇半晌,默默退了回去。此时门外有人扣门,是商爻。他悄声问男童谢艾情况,男童摇了摇头,商爻叹了一口气,把食盒塞给男童,他不便久留,叮嘱了几句后便离去。
男童提着食盒进了寝居:“商二公子送来了元宵和酥饼,公子快尝尝吧。”
谢艾虽胃里空空,却一点胃口也没有,他坐在案边,一动未动。
男童一边把食盒里的碗盏一一放在案上,口中劝着:“公子一整日就喝了几口茶,总要进些水米垫垫肚子,否则会饿坏身子的。今日还是元宵节,公子吃了元宵,便就团团圆圆了。”
谢艾眼眸一黯,没再说什么,拿了一块酥饼掰下一角,慢慢往嘴里塞。
男童看着谢艾脸色,小心翼翼道:“刚才商二公子让奴婢转一句话,说请公子赶紧去给殿下认个错吧。”
谢艾低着头小口小口吃着酥饼,细细咀嚼,终于开口:“不用。”
“若是公子不肯去的话,那奴婢真的要教公子极乐楼的那些功夫了不是吗?那一夜奴婢看得清楚,公子分明是很厌恶这种事的。只要公子向殿下服个软,殿下就不会把奴婢留在这里作弄公子了。”男童越说越恐慌,他伏地磕头,“公子谪仙一样的人物,奴婢卑贱之人,万万不敢污秽了公子贵体,求公子去给殿下说句软话吧,奴婢实在害怕啊!”
谢艾下了桌案扶起男童,见男童哭得涕泪横流,便把自己的手帕给男童,他可怜这男童,无辜受了牵连被带到雁王府,小小年纪要应对这种事,温言安慰道:“你别怕,殿下要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你教会我那些事,我便对殿下有用了,整件事情不过如此而已,你不要胡思乱想,尽管照殿下吩咐的做就是了。”
“可是公子真的肯这世上,只有我们这些被爹娘卖了的穷苦孩子才会学这些,公子怎么可以受这种侮辱?”
谢艾苦笑,他自小生在谢府,虽然和他的兄弟姐妹们比起来不算金贵,但也绝不能算穷苦,可被亲爹卖了,这是实打实的,他的命运和那些被卖到南风馆的男童们其实没什么区别,想穿了这一点,也就没什么好矫情的了。
“没有什么肯不肯的。今后不要再唤我公子了,更不用自称奴婢,你我并非主仆,我和你一样,都是雁王府的奴才,都为雁王府尽忠效劳,明白了吗?”
“可是我见商家两位公子都管您叫公子”
“他们这样称我,是因为他们心眼好,爱护我,而非我真的配得上。”谢艾叹了一口气,“你若是不敢,愿意人前叫我公子也就叫吧,只是不要再自称奴婢了。殿下给你赎了身,你已不是童倌了,就不能再这样自称,否则王府里的人都会瞧着你古怪。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奴才叫斜月,这名字是朱师傅给取的,往后跟了公子便随公子的叫法,请公子赐名。”
“我没有资格给你更名,要等殿下或者商总管给你更。斜月,你一路也没怎么吃东西,把这些点心拿去你屋里吃吧。我实在累得很,想先歇下了,明日明日你还要教我许多东西呢。”
斜月领命,收拾了食盒,躬身退出谢艾寝居,一会儿又打了水来,供谢艾洗漱,伺候谢艾入睡后熄灭了烛火。
第二日清早,斜月被召去暖阁问话,出来时手上捧了许多华服。元曦说是让他教谢艾极乐楼里的床上功夫,但一不许他破谢艾的身,二不许让谢艾泄身亏了精元。斜月自谢艾极乐楼验身那一夜就看出元曦万分在意谢艾,要破身必是由元曦亲自来的,但不许泄身,这让斜月为难,只能回水榭教谢艾一些不痛不痒的,比如说让谢艾试穿侍子的衣裙,学侍子的仪态走路,和一些伺候男子的规矩。
谢艾抱着衣服去后室更衣,斜月尾随了去伺候,只让谢艾留了小衣。
“公子,侍子是不着亵裤的。”
谢艾惊讶地看着他:“平时也不穿吗?”
斜月点了点头,谢艾便只好让斜月背过身去,自己脱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