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卷唯相伴,自由红袖添其香。
谢父为了功名劳苦了一辈子,除了读书一无成就,就连读书也未能居于人上。待到三十余岁,再次落榜,而祖辈留下的积蓄也终于消耗殆尽,他开始紧张,开始愤怒,开始疯狂。
也就是那时,谢母生下了谢水衣。
也就是那时,丝绸铺的千金向他投来了橄榄枝,言只要他抛弃妻女,入赘其家,便为他捐个官。
对于一个走投无路的穷苦书生,这是一个不容拒绝的诱惑。
于是谢父颤抖着双手端上了一碗药,眼睁睁看着与她举案齐眉的妻子弯着温顺的眉目将它一饮而尽。
当最后一滴汁液也流入妻子口中,谢书生松了一口气。
如同预想中的那样,服下□□的妻子开始露出痛苦的表情。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眼中充斥着难以置信的神情,随后是夹杂着痛苦、悲愤、绝望的呼号。
然而与预想不同的是,妻子并没有死。
而他死了。
丝绸铺的主人也死了。
他的全家都死了。
他们的心脏都被谢母吃掉了,谢母的心却也死了。
从那天起,她就带着谢水衣漫无目的的游走,肆意地杀害着世间的男人,直到最终被一个道士杀死。
道士并没有杀死谢水衣,因为当时她体内的血统还没有苏醒,看上去只是个平凡的小姑娘。说平凡也不合适,因为她是一个非常好看的小姑娘。
于是道士将她卖到了青楼。
那天晚上,道士用卖掉谢水衣的钱买了几坛好酒,喝得酩酊大醉,再也没有醒来。
因为他的心不见了。
谢水衣穿过一片暗林回到家中,熟练地将尚温热的心脏切成碎末,与其他药材一同放在火上煎煮。
做好这一切,她在木凳上待了片刻,然后将本就整洁的家又清理了一遍。
她似乎有些紧张,所以需要一些事情来分散她的注意力。清扫结束后,她又开始对着铜镜梳妆。
她用金钗锁住了流水一般的青丝,她用眉笔勾出了云间远黛,她用胭脂红润了苍白的面颊。做完这一切,她的客人似乎终于要到了,于是她出去,站在木门外候着。
门内的烛火顺着敞开的门泼洒在地上,将丽人的身影拉长,长到两个人的靴前。
沈宵与苏子煜隔着一段距离与她对峙。他们没有立刻行动,但只要谢水衣一动,他们会立刻出手。
气氛僵持了一会儿,谢水衣动了。
她跪下了。
沈宵皱眉,上前一步问道:“这是何意?”
谢水衣道:“我作恶多端,不求再存于世。但请道长让他活下来。”
沈宵道:“你方才献祭自己魂魄施展□□阻止我们两个,本来就命不久矣,而他活下来也是一个魔,也要作恶,我为什么要答应你的请求?”
“我将我的内丹渡给他,他便能成高阶的魔,不需要吃食人心求生。”
“不需要也不代表着不会做,杀人食心是魔族的天性,人心对你们来说就是天底下最大的诱惑。”
谢水衣摇头:“他不会。他是善人。”
“我没理由相信你。”
谢水衣抬头看向他,狠狠道:“我杀了一百个人,他们的生命确已无法挽回,但至少还有几分意义。道长若不让他活,那一百人便是白白死亡,如此看道长何不乐于再挽救一条生命?”
沈宵出口欲辩,却被身旁的苏子煜伸手拦住。
苏子煜:“我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沈宵摇头:“不会有善果的。”
苏子煜上一步:“不试试怎么知道?”
沈宵微怒转头看他,两人对视了半晌,最终沈宵败下阵来。
沈宵跟他待了很久,很久很久,他知道那漆黑如墨的眼中的执拗与坚持无论如何都不会被抹去,只能顺从。
他有些疲惫地掐掐眉间:“你想这样,那就这样吧。”
谢水衣闻言眼角顿时沁出泪水,及其认真地冲他们磕了三个头。
“谢二位成全。”
☆、噬心恨(6)
……
……
那是齐鸣第一次跟学院中同窗好友聚会,也是他第一次进入听风楼。
他本纵意刀剑,向来不齿于书卷,也同那些同窗无甚交情。但想来这也许便是同这群人最后一次会面,于礼便去了。
本就曲意逢迎,觥筹交错却也兴致缺缺。可能便是因为酒桌上无甚趣味的缘故,向来无关风雅的他竟然留意到了楼内弹奏的曲子,一旦留意到,便想见见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弹奏出这样的曲子。
一旦开始去留意,那人的身影便迅速占据了他的眼,令他再也移不开视线。
然后一向不解风流的齐鸣开始日日去听风楼听曲子,一日一日在台下为她牵肠挂肚。
一开始她并未留意到他,但时间久了,也总会注意到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