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是他安排的?</h1>
蕙卿出了宫来松了口大气,将刘喜紧紧抱在怀中,刘喜觉得热,扭来扭去的没个安生。
“皇帝姨父放的风筝好好看,喜儿什么时候再来找姨父玩?”
蕙卿恶狠狠地吩咐她:“你这么不乖,娘亲也不再带你进宫了!”
刘喜哇哇大哭。
平素她哭得这么厉害,蕙卿早就开始哄了,但今日蕙卿一脸肃然,半点也不想再纵容她。
她心里翻来覆去,想了许多,一会想的是:“他又不是凶神恶煞,当初孟曦的事也是误伤。你现在这样防着他,岂不是十分可笑?”
一会又想道:“他杀了我一个孩子,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有第二次了。”
其实论理度天现在百般笼络刘易安都不及,他若不是疯了,绝计不能害自己和孩子。
但蕙卿自从剥去对度天那些绮丽的情怀后,便看出他骨子里其实是个极度痴妄的人,无法以常情度之。
不论他现在看起来是多么正常。
虽然蕙卿心里有着这样那样的顾虑,但她即然背着这样的使命到洛阳来,也只能三五不时地应皇后之召进宫相陪,只是再不肯带刘喜去。
度天这后宫十分散漫,宫人都是他登基后随意在民间征募的,并没有什么规矩制度。茹卿要打理这么一宫的琐碎事,常常暴跳如雷。
内侍宫女都甚是粗鄙,优昙在其中确实显得很是卓异,身上带着南朝士人的风度,如果不是有他辅佐,茹卿怕是早就干不下去了。
蕙卿极力劝茹卿不要处处针对荷香,毕竟荷香也是在谢家长大的婢子,若是让她放手管事,必能将宫庭整治得如她心意。
茹卿听了她半天劝,懒洋洋地叹了口气道:“瞧在大姐姐的份上,给她个体面吧,这几桩事,大姐姐便拿去给她,让她看着办好了。”
蕙卿早就想寻机与荷香细叙别情,自然不会推拒。
将那些卷章拿起,在宫人的陪同下,往荷香宫中走去。
荷香的宫室唤作鸣泉宫,听说是筑基时挖出一眼沸泉。只是远不如宁泰殿宽大,似乎只有两进院子。进了内院的宫人不一会出来道:“娘娘在内室,请王妃进去说话。”
蕙卿有点纳闷荷香这般傲慢,但还是往内面走了几步,雾气弥漫,从帘幔下钻进来,笼罩了她的视线。
她听到了水声,荷香这是在……沐浴?
蕙卿突然发现这里面并无人侍奉,她一时有种拔腿而逃的冲动,但茹卿交托的任务还在手上,她硬着头皮,拨开了一线帘幔,往内面看了一眼。
一具微褐的高大身躯占据了她的眼帘,纵横交错的瘢痕遍布满全身,其中有一道格外鲜红狰狞,几乎将他的身躯斜砍成两段。
他盘腿坐在一方冒着蒸气的石板上,荷香只穿了贴身小衣,在给他敷药。
蕙卿不用看第二眼,便知道他是谁,她用力吸了口气,似乎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然而就是这样细微的呼吸,似乎依然惊动了他。
他骤地站起身来,戎马多年,他的臀腿似乎愈发劲瘦有力,他微微侧身扭头,蕙卿便看到了他胯下晃荡着的事物。
蕙卿知道自己应该转身就逃,但她被带来了这里,若是有人有心为之,绝不会给她留下逃跑的余地。
荷香诧异地望着度天,似是不解。
度天却硬生生将头扭了回去,又慢慢地坐回石板上。
“继续。”他淡淡地道。
蕙卿蹑手蹑脚地往后退,恨不得自己化身成一只蚊蚋,可以寻个空隙便飞出去。
她踉跄着退到外间,胡乱揪了个宫人过来,将茹卿交付的事塞给她转告。
她昏天黑地跑出去,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跑到哪里,最终跑到个空无一人的角落,抱紧了自己的双肩,哆嗦了好一会。
在这暮春季节,她只觉得周身发寒。
是谁?想干什么?是他安排的?不,如果是他安排的,他必定会留下我……
是荷香?荷香为什么要这样?
为了刺激茹卿?
蕙卿想到这里,脸色大变。
她记忆里的那个荷香,是个最温善最细心的婢子,在李家的许多个悲屈孤寂的夜晚,竭尽全力地抚慰她。在她落入贼手时,几次三番不惜性命地来救她。
可是,毕竟这些年过去了,她跟了度天七八年,在群狼环伺中活下来,身份境遇大变。荷香没变的样貌下面,心肠到底是怎样的,她真的还能知道吗?
蕙卿痛苦地抱着头,不愿去细想这宫闱里的是非,更无法想象方才度天若是拂开帘子向自己走来,会是怎样的情形。
她想了许久许久,直到发现身上湿透冰凉,才突然意识到,天色黑得像锅底,下暴雨了。
宫里人寻了好久才将她寻回去,茹卿拿了几件自己的衣服给她换上。
她要告辞,茹卿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她走,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