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时,讶异到恐怖的感觉就萌生出来。
穆绍勋怎么会在这儿?!
是,的确是他,那只不会反射任何光亮的暗灰色眼睛也只有他独穆狼才有,可,说真的,他怎么会在这儿?!
“你……”
“闭嘴!”恶狠狠压低声音呵斥着,穆绍勋松开了欧阳晗,“你回来干什么。”
“‘回来’?”摸了摸喉结,确认没有见血,欧阳晗一脸怨气反问,“我说当家的,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就为追杀我?我有那么值得一杀么?”
“看在绍瑜面子上,脑袋先给你留着。”更加恶狠狠说着,穆绍勋抓过放在地上的油灯,把极其微弱的光亮捻大了一点。
然后,让欧阳晗立马毛骨悚然的情景就展现在眼前了。
床上,躺着个人。人被绳索结结实实五花大绑动弹不得。人嘴里塞着布团,还卡着一根短木棒,木棒则被单独一根麻绳勒着,绳结打在脑后。
那结显然是打得足够紧实,不然也不至于让被绑着的人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那个人,便是张有人。
等等……真的是张有人吗?
“我说,穆当家的……”欧阳晗抖了一下,闪烁幽暗的灯火中他已经不能让自己断言谁更像个鬼了,是被绑的还是绑人的,“你这是……”
“这是我山上的人。”穆绍勋面无表情。
“啊?!”
“偷着跑下来的。”
“那,他叫……”
“刚上山的时候他说他叫吴文超。”冷冷笑了一下,独穆狼慢慢溜达到床边,慢慢坐下,继而用锋利无比的刀尖轻飘飘指了指那人的脸,“我刚问出来,他说他本来叫张有人。”
哦……
看来张有人是真名,废话了,谁对着杀人凶器还大义凛然一通胡编呢,又不是革命党烈士。
“那,他化名上山,目的是?”
“剿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穆绍勋将刀尖沿着张有人鼻梁一点点滑向脑门,“他是总督府的人,口外匪帮成患,地方兵力不足,才派了他这么个胆儿大的当探子,看看东西两座山上多少人马。”
嗯,胆儿是够肥。
这么想着,欧阳晗点了点头。
“难怪了,我就说……”
“说什么?”
“就说你独穆狼‘做买卖’不可能留活口……的……嘛。”话说到尾声,才意识到独穆狼三个字似乎不该是他叫的,眼看着那杀气腾腾的目光盯着他,欧阳晗讪笑起来,抓了抓头发,他一脸半真不假的苦恼指着张有人,“那,他一身的伤口,都是假的?他自己弄的?”
“你问他有这个本事吗?”这话,穆绍勋是看着张有人说的,说话时,刀尖仍在继续游移,“那是他不留神掉进了山沟,落在死人堆里,又真的遇上了野狗,差点儿成了狗食。算他命大,居然能跑出来。”
这能叫命大么,都捆成粽子还让一把刀满脸划拉了。
心里默默念叨着,欧阳晗叹了口气。
“那,穆当家的,这么说,你是一路跟过来的?”
“嗯。”
“只为了确认他是不是叛徒?”
“是。”
“那现在确认了哈。”
“……”
“那,你看是不是就……”
“怎样?”
“就交给我吧。”
“交给你?”穆绍勋皱眉了,拧起的眉心让那双眼更透着恶寒。
“我刚才给江四爷打过电话了,他眼瞅着就要派人过来了。实不相瞒,我也是觉着他挺可疑的。回北京一路上他老瞎打听。当然了,我是不可能让他打听出什么来,可……哎哎哎!”
欧阳晗的絮絮叨叨戛然而止了,因为他眼看着穆绍勋欠身过去,把刀锋架在了张有人的脖子上。
不好!
意识到情况要糟糕,他赶忙想阻拦。
然而他慢了一步。
穆绍勋压根儿就没打算听他啰嗦,那把刀,那把狭长锋利的刀,那新月一样的刀锋,就在一刹那间,横着陷入了活人的皮肉。
他觉得,他听见了血管被割破的动静,甚至还有颈骨和刀锋摩擦时让人血都凉透了的声响,然后,好像有一辈子那么长的一段空白时间过去之后,鲜红温热的液体就喷涌而出了。
欧阳晗躲闪不及,被弄了一脸一身……
他气到快要说不出话来。
自己明明联系了江四爷!明明想通过“官方”来解决问题!!可偏偏杀出来一个独眼狼搅了他的局!!!
还杀了个大活人!!!!
唉……得……
这位张君有人先生。
甭管是不是跟玉皇大帝重名,反正他是见玉皇大帝去了。
“手怎么就那么快呢!”有点咬牙切齿欲哭无泪的说着,欧阳晗抹了一把脸颊上的血。
“敢骗我。”穆绍勋用那死尸的衣角擦了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