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那阵强烈咳意顺着喉咙爬上,相容立刻撕心裂肺猛咳起来。
“咳咳咳……”
作者有话说:
有人在追咩?
第八十二章
相容已经很久没见过怀禹了,具体多久,他已经数不清了,但是他唯一知道的就是他瞒了所有人,包括相钰在内,二串佟管家他身边所有的人都不知道他见过怀禹,相容一字不言,从来没有说过。
可夜灯熬油,烛油迟早会被熬干,相容用自己的命来圆这个拙劣的谎,可他的身底压根经不起这么一夜一夜的耗。
他就像是一棵患了虫害的树,虽然从外面看起来还是完好,但是其实里头的木心已经被啃食的千疮百孔。蚁虫一日不除,长此以久,在蚁虫的肆无忌惮的蚕食下,这棵树始终会有倒下的一天。
很快,相容就撑不住。相钰每天早晨起来,相容都安安静静蜷在他怀里,可是他眼下的那抹淤青越来越重,屋里的炉火烧了一晚上,相容蜷缩在他怀里的双手双脚却冷的像一块病。
慢慢的,诊脉时,徐翰元又开始叹气。
佟管家眉眼的担忧越来越深。
连最迟钝二串都看出来了,忍不住到他跟前来问。
可是相容仿佛看不到,也听不到一样,谁问都一样,白日时,他摇头,笑他们多疑。其实没到夜晚,为了躲避那个宁怀禹他几近病态的在夜里清醒独行。
因为他直到自己坚持不了,可是他一定不能跟宁怀禹走。
不能走!这是相容唯一的信念。
相钰扎的那盏小兔儿灯相容没有给越宁,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莫名想晚几天再给越宁。
三月暮春,可今年还在下雪,淮王府的梨花树已经冻了一整冬天,不知道雪停还要多久,佟管家说下完这一场大概就要停了。
“吱呀。”
夜晚,风雪交加,就在整个人淮王府的人都睡下的时候,主院的屋门被轻轻推开。深夜,只见相容提着那盏灯走出来,跨出房门然后转身轻轻遮上门。
夜晚徐行,灯火幽幽,他的影子被拉长,行走间,长斜的映过抄手长廊,带着咳声他一直往前走着。
“咔嚓——”
踩着雪,他一路来到了后院。这里还是老样子,偏对着后门的老亭檐顶上落满了雪,前些日子相容找了个由头让二串和几个身强力壮下人去王府的库房里抬了几扇梨木的亭门,改了一下敞露的老亭子。
按理说,王府的几道门无论白天黑夜都有奴仆守着,但是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相容每次来都见着夜里看门的奴仆。
一开始还疑惑,后边接连两三次都没见着,相容夜里来便不那么小心翼翼了。
兴许是雪大天冷,佟管家没给安排吧。相容这样想着。
相容有些疲惫,踩着迈进老亭子里,把灯放在那面石桌上。
因着前几日徐翰元一番话,事情差点遮掩不住。这几日为了不让他们瞧出大恙来,相容白天打起所有精神来周旋,
前几日,相钰瞧见相容一直不见好,信不过相容的遮掩之词,便直接召了徐翰元来,要徐翰元给相容诊治一番,再由他告诉他相容的病情。
医者父母心,没有什么能瞒过大夫的眼睛,徐翰元虽然一眼窥不出真正的原因,但是相容憔悴气虚逃不过他的眼睛。他长叹一口气,当着相钰的面直言不讳:“忧思则少眠,少眠则损内,再精细的法子养,多好的药来补治的都是外头。若外补而内耗,外头再好也无用,长此已久,焉能长久。”
当时相钰就在他旁边身边,徐翰元说的话他听的一字不落,当即就拉下的脸。
可直到那时候相容都还在骗他,撒谎撒太多,偶然一刹那竟然连自己差点相信。
那天匆匆遮掩过去后,相容一连好几个晚上不敢离开相钰身边,他不敢这个关头打草惊蛇,怕相钰发现。可是一晚上清醒着不能动也是一种极刑,短短一个夜晚被拉的无比漫长,如石缝滴水一样难消磨,等待天明的时时分分都难忍艰难。
今天晚上相容实在忍不住了,于是便悄悄遛了出来,只有单独一个人的时候他才敢歇下满身的疲惫。
深夜风吹雪落,四面亭门把风雪阻隔在外面,灯盏里的灯越消越短,一团莹莹的光晕好像把时光带回从前。
曾经就在这里,一扇老门,一座小亭,一盏老灯,相容守在在这小小一隅,春夏秋冬,等着相钰来。
都说大风大浪容易走,最难熬的是细水流长。其实若两个人把日子走到他们这个年头上来,会发现这两者其实并没什么太大区别。
别个人或许需要用什么来证实彼此两人密不可分,可他们两个人不一样,他们两个人原本就是一体,同生同长,生来连血脉都连在一起,别人轰轰烈烈,把溶于骨血当做捧至高天的深爱,可这对他们而言不过这只不过是理所应当而已。
只不过爱的太坦荡,毫无保留,毫无防备,所以轻而易举摸到对方的最痛处——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