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程鸿待在一起难免生疏,早早的下班回家却见他和自家老妈有说有笑,一个人心情好的时候,眼睛都是亮的,叶真崇拜的望着程鸿,那眼神跟他小时候望着贺骁时一模一样,程鸿的人生经历堪称传奇,近年又爱环游世界,到过沙漠戈壁,去过茫茫草原,所见所闻无不新奇刺激。
叶真求知若渴,程鸿便也乐得绘声绘色讲与他听,这么几日后,贺骁觉得他似乎已从叶明柔去世的悲痛中渐渐脱离出来了,去公司便也更安心些。
程鸿起先也这么认为,后来发现叶真只是不愿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罢了,好几次她发现贺骁在喊她‘妈’的时候,叶真都会不自觉的流露出羡慕的眼神,等她察觉,他便急急挪开了目光,或若无其事的换成一个甜笑。
跨年那天晚上,她吃着‘儿媳妇’做的菜,心情好便开了瓶红酒喝,叶真一杯倒的酒量,喝醉了就彻底绷不住了,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她,看着贺骁跟她讲话,贺骁要带他上楼去洗漱睡觉,他忽然就哭起来,上前拽着她的手臂一面掉眼泪一面叫妈,那可怜巴巴的模样叫人看了殊为不忍。
当然,这事儿叶真第二天起床都不记得了。
贺骁不是没见他哭过,但一个总是乖巧安静的人,突然闹腾得这么厉害不免让人心惊,抱他上楼,他还挣扎着胡言乱语的说什么要去找妈妈,好一会儿哭累了才睡过去,贺骁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程鸿瞧着人高马大的儿子,想这混世魔王也有束手无策的一天,凭他从小到大是怎么个暴脾气,对上叶真半点火也发不出。
贺骁着实犯愁,特意拉住欲回房睡觉的程鸿,要跟她请教,程鸿打了个哈欠轻描淡写的叫他不必太担心,这本来就是人之常情,若叶真是个父母死了也无动于衷的人才奇怪了,也不要刻意去要求他好起来,时间是最温润的灵药。
“可是…”这些大道理他何尝不知道?
程鸿道:“要是你真的不放心,那就告诉他不止他依赖你,你也很需要他,懂么?”
贺骁顿悟,一个多月后趁春节的假期带叶真去了C城,出发前只告诉他是回母校看看,下午到了那儿,八年前他们住的对门的学区房还在,两条街后面的Y中也在,每年贺骁都会来住几天,一直没人知道。
第75章 糖葫芦
回C城不免要见两个老朋友,贺骁年年回来都会叫上朱魃和周翼聚聚,学生时代的友谊单纯而坚固,平时也并不刻意联系,见了面却是最熟悉的好兄弟,三言两句便聊得热络。
朱魃一看见他们见店笑得满脸肥肉都挤在了一起,上前一巴掌拍在贺骁肩上打了个招呼,又看向跟在贺骁身后的男人,个头只到贺骁下巴,杏仁大眼,白净皮肤,温润的五官显得年纪很小,见他在打量,露出个温和腼腆的笑容,他倒愣了一下,怎么这么眼熟呢?
“诶,骁哥,这个小兄弟是?”他说着瞄到两人握在一起的手,那男人大约是察觉出他在看,偷偷的想把手抽开,反被握得更紧。
贺骁把人拉到身边,自然的圈住腰介绍:“叶真。”
朱魃仰起头一闭眼,抚掌大笑:“哦~原来就是他呀,都找了七八年了,还真能找着啊?得,有句话怎么说的,踏破铁鞋无觅处是吧?骁哥,这下你可不用再天南地北的寻摸了啊,我和周翼也安心。”
贺骁耸了他一拳,诚恳道:“兄弟,谢了。”这些年多亏了他们在C城帮忙留心叶真的消息,这份情义贺骁一直记在心里。
朱魃是最讲义气的,反打回一拳笑骂他见外。
叶真静静的听着他们谈论,忆起刚重逢时贺骁也说过在找他,当时轻描淡写一句话,贺骁不细说,他也不好意思细问,只因分别八年之久,倒有些类似于近乡情更怯的感觉,喜不自胜的背后是慌张与自卑,他怕自作多情,问了徒增尴尬。
但此时蓦然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一时怔忡,原来贺骁找他找得这么幸苦,原来八年里不止他日思夜想的盼着回到他身边,他也千方百计的寻他相见。
定定的看着近在眼前的俊朗侧脸,叶真眼都没眨一下,抿了抿嘴唇,想亲上去。
朱魃人精似的,早发现了他痴迷的小眼神,忍不住打趣:“诶哟真不容易,我昨儿还跟周翼唠嗑呢,说你今年提早回来肯定是有了新消息,等下他来了可要傻眼了。不过,啧啧…你们这什么情况啊,俩大老爷们咋还牵手搂腰的?”
叶真一惊,被他贱兮兮的眼神揶揄得涨红了脸,到底是脸皮薄,哪禁得住陌生人这般调笑,默默扒拉圈在腰间的手臂,贺骁却坦荡得很,抓住那几根细长手指包在掌心,大力一揽腰抱紧,大方承认:“嗯,就这个情况,之前事多忘了告诉你们。”
朱魃来事快,立刻道:“罚酒罚酒,这么重要的事你都能忘,哥俩好一口闷,其他我也不计较了好吧?”
贺骁勾起嘴角:“行,你大概是不记得去年是谁最后喝得趴到地上了,周翼为了扛你还差点把腰闪了。”
朱魃嘿嘿直笑在前引路,回头满嘴胡吣道:“嫂子,你可管管骁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