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十七回 辛府</h1>
姜念芙等了半天,也不见辛舸有坐回去的意思。
原本宽敞的马车,现在被辛舸挨着,姜念芙觉得逼仄得很。
她偷偷地用余光描着辛舸完美的侧脸,从饱满的额头,到高挺的鼻梁,再到精致的下颌线。
姜念芙边瞄边想,须得是怎样美貌的女子才配得上辛舸的这张脸?又得是怎样幸运的人才能得他青眼,携他手共度此生?
再一转念,就想到下了马车后,恐怕他二人此生再无交集,姜念芙不禁感到怅然若失。
本着看一眼少一眼的态度,姜念芙使劲的打量,不光瞄,还边吃边瞄。因为不光辛舸看不到了,这样好吃的点心下了车也吃不到了。
“看够了没有?”
一刻钟后,辛舸终于是忍无可忍,被姜念芙看戏子一样的目光看黑了脸。
他自小就厌恶旁人盯着他的容貌不停地瞧。
这个女人还边吃着点心边喝着茶水边欣赏?当他是卖曲儿的小姐?
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姜念芙抿着唇在心里默默祝愿他:
自此分别,再无法相见。
一愿郎君千岁,
二愿良缘天长。
三愿盛宜宫室,
四愿长乐未央。
晌午时分,马车驶进了临安府。街上嘈杂的人声传进姜念芙的耳朵里,给她一种恍若隔世之感,这一日夜似梦一场。
辛舸掀了帘子,对着外头的一个侍卫嘱咐了几句,侍卫领了命,快马跑开了。
马车终于停下来,停在了一处僻静地方。
“我已派人告知姜官人,不时就会赶到。”话说完,辛舸便下了马车,径直向府门内走去。
姜念芙没法子,自己提了裙子小心笨拙得下马车。
正愁着不知如何借力踏下这高高的断层,忽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她的面前,隔着袖子扶住了她的臂膊。
站稳之后,姜念芙曲身作福,又道了句谢。
等到抬了头,看见那人的脸,姜念芙才惊奇地发现,眼前之人正是她上马车前无意间瞥见的那名侍卫。
男子的五官似乎是比寻常人更深邃,身材也更高大一些。
姜念芙朝他露出了一个友好的笑容,男子回以温和的微笑。
七年不见,当初眉眼只依稀可见容姿的小人儿如今竟已出落得这般出挑,木亶心里暗暗惊艳。
辛舸进了府,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姜念芙跟上,又转身朝府外大步走去。
门口和谐的一幕悉数落入了辛舸的眼底。他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周身温度却越来越低。
看来,是他把这个女人看得太简单了。辛舸眸底之色逐渐加深。
姜念芙站在府门前,努力抬头仰望着上头高高悬挂的匾额,官家亲笔提的“辛府”二字尊贵的搁在上头,环护的青墙内,是望不到边的深宅阔院。
先前只是怀疑,此刻她已经彻底确定了辛舸的身份。即使只是八品,好歹姜至也算是在朝为官,她也听过些信国公府的事迹。
只是……不是传闻信国公府的嫡长孙有断袖之癖吗?那怎么……姜念芙联想起了在小潭岸边发生的事,脸上表情复杂。
看着傻站在府门口,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姜念芙,辛舸上前去,捉住了手腕将她拖向堂内。
姜念芙的手腕被攥得生疼,眼泪汪汪,等坐在了椅子上,她看见自己白嫩的手腕上赫然印着一圈红色。
因为爱女心切,姜至脚下生风。
这段时间里他和徐青曼吃不下睡不着,心急如焚,生怕传来什么不好的消息。他一边要托了好友同僚四处打听寻找,一边要安慰自己的娘子让她宽心,还要看顾好时刻想要出门寻找姐姐的甫哥儿,简直是忧心如捣。
进了门,看见姜念芙好好的坐在椅子上,姜至差点儿哭出来。他娇养了十五年的女儿,不知吃了多少苦头,他瞧着都瘦了!
姜至没去问女儿发生了什么,他不比寻常酸腐文士,只要姜念芙的人安然无恙,他就心满意足了。
姜念芙看见爹爹,眼圈更红了,不过短短一日两夜,她看得出爹爹精神萎靡了不少,眼圈下都泛着乌青,与平日里的丰神俊逸相去甚远。
想到都是自己的一意孤行才引得家人为自己担惊受怕,姜念芙止不住地哽咽起来。
等将自己的心肝宝贝女儿哄好,姜至才注意到一旁站着的辛舸。
“多亏了辛郎君带小女出险境,姜某不胜感激,日后若有机会定当竭力报答!”
姜至诚恳地向眼前的太保之孙作了一揖,心里头却疑惑:自己乖巧的女儿怎会和这样的人物牵连在一起?
辛舸正欲开口,堂内却响起了一道如钟般洪亮的声音,中气十足:“让老夫来瞧瞧,是哪家的女娃娃和我孙儿两日里同宵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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