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击声,是那僧人的短刃撞在了长剑上,名剑“丹冕”削铁如泥,短v刃险些被撞碎,纵使收力及时,仍是浮起大片裂纹。
元翡咬了牙,回身去将僵立的皇帝和太后向后拖。太子跺脚大喊:“来人!来人啊!”
侍立在楼上的安平流和宫情等人鱼贯而入,那人双拳难敌四手,腰腹处一连受了几剑,忽然闪身向前。安平流眼见那遍布裂纹的匕首上绿光莹莹,不明就里抬枪攻去,被宫情合身向后踹倒,堪堪避过一刀,那人得了空挡,翻出栏杆抓住廊柱滑下,灰袍没入山间,霎时没了踪影。
陆扬眉已经吓傻了,陆侍咧了咧嘴,扬声大哭。宫情一眼瞥见陆侵满手是血,上前查看,只见上臂被切开不浅的一道,伤口已有些发黑,显见得是急毒。
宫情的脸色立刻便不大好看,琢磨着叫人快马去接常僧玉和陈聿来,也许还来得及,回头找人,只见元翡在门边僵立着,目光胶着在陆侵臂上,神色仍极平淡,不知在想什么,却突然收回目光,将安平流的肩膀一按卸了力气,反手夺过红缨枪。陆侵含怒叫了一声“别追”,她恍若未闻,已飞身翻下廊柱,衣裾随风扬起隐没于视线内,楼下响起一声清亮的唿哨,旋即便是急促的马蹄声远去。
此处地势极高,凭栏俯瞰山间万千佛寺,不知山间能藏多少埋伏,正午时分的阳光照得陷在深绿林木中的金顶如漫天繁星。宫情冲到阑干前哑然看了半晌,没看到一丝人影,惊道:“他娘的,真有不要命的!”
陆侵一脚踹翻了香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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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侵:气死算求
1金明灭
随行的太医束手无策,皇帝无言,太后无言,皇后掉了几滴假泪,太子手足无措地探望了几次,八公主惶惶不可终日,陪着宫老将军一起在廊下走来走去。黄昏时分,宫情搬来的救兵到了。常僧玉照旧不干人事,过来在椅中坐了,笑眯眯道:“小陈大夫在,我就不班门弄斧了。”
陈聿皱着眉写方子,“此毒可解。就是炼药要费些功夫……王爷?王爷千万别睡,这是海蛇的毒,已经发作了,从伤口一路麻痹到奇经八脉,睡了可就醒不过来了。王爷,负……子灼去哪里了呢?怎么没见子灼?”
陆侵面色如纸,五脏六腑烧灼得如同刀剜,黄豆大的汗从额上滚下来,拨冗睁眼骂道:“混蛋玩意找死去了。”
陈聿煞白着脸愣了许久,突然俯身把他摇醒,“她去哪了?你说清楚!”
陆侵冰冷僵直的舌头艰难吐字道:“宫情。”
宫情焦头烂额地跑进来,“做什么?”
陆侵吩咐道:“叫他滚。”
宫情把陈聿架起来往外拖。陈聿拳打脚踢,“子灼去哪了?你让她去追解药?!”
宫情把人扔进药房,“关你屁事!”
元翡不要命,陆侵不会由着她找死,一早叫了朱乘去找元翡,以防遇到埋伏。月落时分,二人拍马上山,朱乘将一个小药瓶递了进来,蹲在榻边看陈聿用药。
解药入血,清凉之感抚慰过每一条经脉,陆侵将冷汗浸透的衣袍换下,靠在榻上百无聊赖地翻着话本子听朱乘抱怨小狗咬人。八公主红着眼圈来探望,他垂着眼睫懒得理,“还不走?小小年纪熬大夜,迟早变成丑八怪。”
陆扬眉嗤之以鼻,“那你肯定比我更丑。你知道外头有多少人排着队来探视吗?”
陆侵将话本子往脸上一盖,自躺下装死,“多谢提醒。”
伤号既已入睡,来探视的便也不好久留,作鸟兽散。夜阑人静,床下的蝈蝈叫过了几遭,陆侵劈手将要掀开话本子的一只手腕攥住,“可算舍得来了?”
元翡已沐浴更衣过,浑身上下并无一丝血气,半身浸在月光中,清洁恬淡得比月色鲜明。陆侵等得昏昏欲睡,偏偏此人非要等到人都散了才肯来。他仰面看了半晌,劈头盖脸问道:“受伤没有?”
元翡沉吟片刻,示意他看那只被他抓着的手。柔白掌心中横着一道浅浅的红痕,已洗干净擦了药,她解释道:“不要紧的。”
陆侵松手道:“没了?”
元翡点点头,自倒了杯冷茶喝下去,放下茶盏片刻,又倒一杯,看样子是渴得狠了。陆侵将冷茶移开,欠身将炉上一壶热茶够过来斟进杯中,看着元翡一连喝了四杯,末了放下茶盏,仿佛也觉得自己渴得好笑,“四哥见笑了,好像我房里没有茶水似的。”
今夜星光潋滟,月色格外明亮,透过窗棂洒进屋中,被悬在架上的“丹冕”挡了一痕尖锐的光影,剑尖的阴影正落在她唇上,肃杀而寒艳。
两瓣嘴唇被微烫的茶水激得湿润发红,陆侵在寂静的月色中看了许久,不由抬手挡了那道影子,掌心托捧似的合上她的侧脸,嘶哑的声线在静夜中听来如一声温柔的叹息,“就这么怕我死?”
她静静回望过来,半晌方道:“是四哥先救我。”
“你便以身相报?”
她慢慢皱了眉,似乎不大明白。这神情老实至极,陆侵坏心一起,浑身的疼痛麻痹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