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七章 消失</h1>
陡然驚醒,陽光在地上拖曳出一片慵懶金黃。
姚舒從床上跳起。掃了一眼床頭電子鐘,11:30,Sunday。
「呼.....」幸好,還以為上班睡過頭。
宿醉的下場是頭痛和渾身痠痛,床榻再度凹陷,與柔軟腰肢嵌合。她試圖挖掘昨晚的記憶,然而零星畫面閃過,剩下卻只有空白一片。
她在地毯上的coach小包裡撈到手機,點開姐妹們的聊天群組,一群女人七嘴八舌。
“姚舒你表弟也太帥了吧”
“年紀輕輕就開奧迪”
“我表弟連我住哪都不知道”
“妳表弟單身嗎,我不介意姐弟戀唷”
“........?_??”丟了個顏文字,姚舒的臉正如其樣。她唯一的表弟現在才七歲,連腳踏車都不會騎怎麼開奧迪。
直到她看到廁所洗手台裡泡著她的背心和短褲,上面浮著一層米白色不明物體,片段畫面乍然湧現。
她記得她吐了,吐在一個男人懷裡,而那張男人的臉,是鄭愷賢....
「老天.....」看著自己身上的白t,所有細節和可能性在腦中串連。姚舒在手機通知裡看到他回覆自己的ig現時動態,那是她和Kevin划拳的畫面,一排字打著“姚舒夠chill~”旁邊還標註了地點。
又是哪個臭三八擅自幫她發了ig,她無言撫額。
“我去找妳”鄭愷賢這樣回覆她的動態。
.....她大概能串起昨天所有的事發經過了。
然而腦中卻突然迸出一個驚悚想法。她戰戰兢兢的拉起身上衣服,站在鏡子前端詳自己,手指也探進下身。
沒有可疑痕跡,下身也沒有不適,唯有奇怪的地方是胸貼不翼而飛。
應該沒事,她再度呼出一口氣。她真怕自己睡了那位高中生。人在神智不清時,最容易做出自己潛意識渴望的行為。
打開跟鄭愷賢的聊天室,對話內容還停留在“謝謝你的藥”。
“昨天是你送我回來的吧...謝謝你”
“拍謝昨天整個喝掛,如果有造成你任何麻煩真的很抱歉!”
“謝謝你啊表弟~~??????”
傳了幾句話試圖粉飾太平,這一切實在是太尷尬了....她不敢承認自己記起某些片段。
比如在他面前摳掉胸貼,或是在他懷裡上下其手。
老天,殺了她吧。
這實在是太丟臉了。
直到姚舒吃完了晚餐,權力遊戲追完了兩集,平常幾乎訊息秒回的鄭愷賢卻連一個貼圖都還沒傳來。
怪了,這傢伙在忙什麼,姚舒納悶的想。
難道...他是覺得尷尬才不知道回什麼嗎?
「啊啊啊啊!!姚舒妳到底在搞什麼!!」額頭撞向桌面,她感到一陣無力。
果然是酒精誤事,美色誤人。
……
午後天氣是悶熱的大蒸籠,熱浪在空中流動,惹人浮躁。
而球場上的難分難捨同樣令人焦躁。
儘管汗水淋漓,卻是青春無敵,姚舒倚著窗遙望遠方熱鬧。
長髮勾在耳後,梨窩陷在嘴邊,纖長睫毛下是清亮的圓眼,雖說早已脫離能夠單純歡快的年紀,少男少女的元氣卻依舊渲染著她。
直至終場聲哨聲響起,場上歡聲雷動,籃球比賽勝負已定,她轉身回到辦公桌,感嘆青春到底也是結束,忘了球賽本該被在乎的鹿死誰手。
保健室又湧入了一群掛彩傷兵,汗水、淚水、血水,每張臉都如喪考妣。
浩浩蕩蕩一群,卻沒瞧見主將。
「最後幾比幾啊?」姚舒低著頭,拿著碘酒消毒傷口。
「98比70。」眼前的傷兵回,聲音悶悶的,像是快哭出來,不知是因為痛還是因為其他。
「你們的鄭愷賢今天沒發威?」她挑眉,一直以來她對他的球技一貫肯定。
「他今天沒來。」聲音更低了。
「沒來?」有些訝異,總決賽對他來說這麼重要怎麼可能會錯過。
「班導說他出車禍住院。」
「車禍?」眉頭輕皺了一下又鬆開,像是紙割破手指的反應。
「對啊,聽說是週六半夜的事。」
傍晚十分,窒息的恐怖五點半,都市裡的社會畜牲逐漸被放出資本主義的牢籠。
台北捷運裡擠著歸心似箭的人們,姚舒拎著一袋鍋燒意麵,儘管被人群包圍、掩埋,世界上卻好像只剩下她一人,唯有她的心不知飄向何處,如此惴惴不安。
台大醫院站二號出口,過去因實習走過無數遍的路,如今卻因目的不同,變得五味雜陳。
急診室在一樓,太平間在地下二樓,單人病房在九樓,幾乎是直覺性的記憶,電梯裡她按下九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