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吃亏。
向南站在门边,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不该过去了,男人之间的恩仇有时候倒比女人之间的要干脆利落得多,无论什么仇什么怨,只要挽起袖子打一场,大多也就了事了,所以向南觉得封家这两兄弟若这样酣畅淋漓的打一架未尝不是好事。
封严手下没留情,封厉自然也没有。
两人脸上很快都挂了彩,封严一个反应不及时,便被封厉占了上风,封厉将他整个人压在地板上,双手拧着他的衬衣领口,狭长的眼眸迸射出几丝凌厉的寒光,“我早就说过我不是封家的人,封志死了你们拉去埋了就是,一大早跑到我家来撒什么野!”
除去自己说出真相时封厉的失态不算,这是向南第一次看见封厉如此外露的情绪。
侧脸依旧俊美,在这股俊美里却徒添许多疯狂和暴戾,攥着封严领口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暴起条条青筋,即使没有看到他的正脸,向南也能想象此刻那张脸上该是怎样的愤懑和狂怒,字里行间颇多游走的狠厉和绝决,这是向南从未见过的被他隐藏得很深很深的另一面。
封严听了封厉的话,不怒反笑,伸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渍,吼道:“你从头到脚难道没有流他的血?没有他哪里来的你!”
一声冷哼自封厉鼻间溢出,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沉声道:“那又如何?我替封家挣的一切早就够还他的恩情,我和他早就两不相欠了。”
封严眼眸微凛,抓住封厉的衣袖,终是软下声来,“阿厉,送他最后一程吧,他临死前都还念着你。”这个弟弟刚烈的性子封严比谁都清楚,遥想当年封厉要离开封家,无论多少人劝都不肯回一回头,那时候的封严早已成年,记忆里却总是停留着封厉离开时那个挺拔决绝的背影,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和不公,一个人才能绝然到如此地步,封严那时还不知道,直到这些年从父亲偶尔喝醉了提及的只言片语,才拼凑出当年的全部真相。
真相自然是残酷的。
只是封严每每想起要一个十三岁的少年来承受这些,便心有不忍。
在这场继承人的较量中,封严自知不是对手,若非封厉从封家出籍,他也不会有今日的地位,饶是如此,封严却不得不承认,封厉有着非同常人的超强心智和理性,所以他才一而再的要求封厉出席父亲的葬礼,只是不愿封厉在今后的人生里遭人诟病。
封厉的性格注定他软硬不吃,所以即使封严已经这样低声下气,他脸上的表情依旧四平八稳,连眉头也没动一下。
两兄弟就这样对峙着,一时间谁都不愿开口说话,诺大的客厅安静得如坟墓,直到一声清咳打破了沉默,封厉转头望去,看见向南站在不远处的地方,正看着他们。
封厉立刻和缓了表情,从封严身上站起来,大步走过来揽住向南的肩膀,“我跟他有些事要说,你先去楼上休息一下,好吗?”
向南却没动,只是抬起头来望着他,“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不是,”封厉立刻解释,很怕向南会误会什么,“我只是……”
向南没等他说话,便出声打断了他,“我想跟封先生单独谈谈,你能回避一下吗?”
封厉一愣,望了望客厅中已经从地上站起来的封严,一张脸难看得不行,“不行,万一他欺负了你怎么办?”
向南安抚性的拍了拍他衣服上的褶皱,轻声笑道:“这是咱们的地盘,再说了,我还没有成年,相信封先生这点气度还是有的。”他并未刻意压低音量,听了这话,客厅中封严的嘴角不由一抽,心想这小子上次在医院里让他那么难堪,不知道这次又会说出什么气人的话来,但是好歹输人不输阵,就算他心里再怎么不情愿,也不能打退堂鼓,不然别人还真以为他怕了这小子。
等到封厉终于一步三回头的进了二楼的书房,向南才进厨房端了刚才沏好的茶出来,拿出主人家的姿态请封严坐下。
封严理了理西装的袖口,看着对面低下往杯子里倒茶的少年,客厅因为刚才封氏兄弟的斗殴事件自然已经乱作一团,身处这一糟混乱中的少年却眉目平和,有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镇定,封严不知道他的这份镇定是装的还是气质使然。无论如何,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能有这份从容的姿态,即使是装的也让人由衷的佩服。
半晌,向南将倒了八分满的茶杯轻轻推到他面前,声音平和而礼貌,“请用茶。”
封严端起茶杯轻呡一口,由衷的称赞道:“好茶。”
向南微微一笑,不卑不亢:“谢谢。”
两人坐在“狂风过境”的客厅沙发的两端,用平和淡然的语气说完了客套话,向南便直接切入了主题,“今天是封老先生出殡的日子?”
封严点了点头。
向南又道:“封先生今天的来意我大概已经知道了,但是封厉这个人性子刚强,说一不二,相信封先生比我更清楚才对。”
闻言,封严微微皱眉,说实话,他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弟弟跟个男人在一起的事实,但是封家的家事却不太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