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愣住了,半天才答:“可以,我也有地方住,你放心,我把东西都搬走,你回去看,你家真的一点都没变,你爸妈留下的东西我都好好留着,家具保养得也好。”
“我不是这个意思,当初是我让你住我家的,我不是不愿意你住,我只是觉得……”他顿了顿,“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受不太理解,心里慌张起来,他经常来看攻二,几乎没错过定期探视,这四年他不觉得他和攻二疏远了,而且除了开头那一年攻二心情不好,后面探视时两人还会开玩笑。
攻二看受脸一下白了,连忙解释:“你不要误会,我就是,不习惯……一直没出去,假释批下来的时候我还很高兴的,但这几天躺着的时候,就会觉得恐慌,外面变成什么样了?我还能不能适应,而且我在这里面待太久了,我也怕出去了,发现自己也变得不一样了,跟以前不一样了,而且你……”
受想着攻二的话,一句句理解,半懂不懂,见攻二说了一半不说了,他呆呆问:“我什么?”
“你真的想好了吗?”
受又好好想了这句话,想明白了,把手掌贴在玻璃上,什么话也不说,只是看着攻二。攻二犹豫了半秒,将手掌按了上去。
“你出来以后,我们有大把的时间,慢慢聊,我会告诉你我是怎么想的,我们不住一起,但是我等了你那么多久,每天都在盼着你出来,就算不住一起,我也想天天跟你见面,你不要回避我。”
攻二看着受的眼睛,受发现攻二这四年虽然没怎么变,头发还是跟以前一样短,也没有更憔悴,但那双眼睛里,确实是失去了很多亮而通透的光彩,此时那双眼睛看着自己,竟然有一丝沉郁的怯懦。
受觉得非常难过。
这四年哪怕他再努力,但监狱生活刻进了对方的生命,再难以抹消了。
失眠产物28(完结章下)
攻二出来的那天,受开着新车去接他,一上车就给他调整空调调整座椅,给他介绍这几年车装里的新技术,沿途放慢车速,给攻二讲那栋楼拆了那栋是新建的,一路说回来,攻二脸上有一点笑意,说变化没他想象中的大。
进门后受让攻二把衣服脱了,放了个火盆在洗手间,把衣服烧了,说是经常去探视,认识的狱警告诉他的去晦气的民间方法,攻二在浴帘后脱的衣服,开个门缝递出来的,受又把新衣服递进去。
受下厨给攻二做了菜,几个以前常做的,一个拿手的新菜,还开了一瓶红酒。
攻二四年没沾过酒精,以前也不是能喝的,一杯下去就脸红了,受这几年做生意,酒量练得不错,他看攻二不怎么能喝,又去开了一瓶。
攻二喝得有些醉了,受就把人扶到卧室躺下,帮攻二脱衣服,解到裤子的时候,被攻二一把握住了手腕。
攻二眼角红红的,招风耳也红红的,看着受,受猛然想起第一次见他,他那个不设防,自来熟的龇牙笑。
这几年,他好像没那样笑过了。
“我自己来。”攻二说,“你喝了酒,就别开车了,睡隔壁吧。”
受只好站起来,对攻二说:“你知道吗,我们是注定的,除非哪天你真的一点都不想要我了,不然我会一辈子跟着你。”
攻二的肩膀颤了颤,扭过头闭上了眼睛。
受在隔壁房间睡了一晚,几乎没睡着,天不亮就起来做早饭。攻二昏昏沉沉的,虽然宿醉头痛,但还是没睡好,听到外面有动静,就起床了,来到厨房看受穿着前一天皱巴巴的衬衣,在做早餐,突然就有点后悔让受提前搬走,受搬得干净,一间衣服都没留。
他看着这幅画面,觉得像一个梦。
事实上从他的假释申请批准后他就觉得自己像活在梦里,自由了,回家了,受还说要跟着他一辈子。
攻二心里知道,他们都不是原来的他们了,他甚至怀疑自己能不能接受曾经那么渴望的人来到自己身边。
他在牢里的前一年,总是反反复复地想案发那天的事情,从头到尾巨细无遗地想。
受给了他一个意料之外的吻,在他激动地问受是不是移情别恋的时候,受说那不重要,那个时候受就打定主意要走,是来见他最后一面的,然后受回到家,被他爸撞见,被打了,然后攻因为在医院找不见人,找来撞见了那一幕,失控揍了受他爸。
攻二总想,要是先到的人是他就好了。
然后,要是他去受家的时候喊受,受听到就好了,那他们就可以三个人一起解决,人也不会死。
接着回忆,就是攻二因为看到受慌慌张张上了一辆出租,脸上似乎还有伤,他狐疑地去到受家,门没管关好,他推门进去了,看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那个人,还有旁边翻开的一个包。他不是立刻想通整件事的,是他在犹豫要不要叫救护车的时候,受他爸醒了过来,他捂着头,看见有人站在自己面前,没看清是谁,就连忙抬手挡,攻二蹲下去问他怎么回事,受在哪里,他看清人了,就开始骂,一边骂一边摸手机,说要报警把小逼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