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我一定把他平平安安的领回来。黎朵抬起眼睛看他,给了他一个白眼。黎南伸开胳膊抱住她,说黎朵别怕,他不会有事的。
谢晓华出门看见一辆摩托横在眼前,黎北一条腿支在地上,斜着看他。
谢晓华正要说话,黎北转转车把,轰一声开出去了。
在车站问了半天,都说人这么多,谁看得见一个半大小孩,看见了也记不住。有个列车员问他,那孩子有钱没有?买票了没有?谢晓华不知道说什么好,没看见人总不能帮他补票。
他给自己买了张票,从车头走到车尾,想着黎叶要是用站台票上来,中间别给人赶下去了。一到站他就下去问人,大站停的时间长,就把站台都跑一遍。这么上上下下的,一路上也没觉得累,坐了十几个钟头,快到了才发现自己腿软的厉害,一直没吃东西。
下车的地方是一个小站,冷冷清清的,天已经黑了,出口查票的人都没有。
谢晓华小时候也来过一两回,记得住地名,记不住路。他站在夜间的站台上,一时找不到方向。
车站里的人帮忙,谢晓华搭了一辆拖拉机过去,司机大开口跟他要五十,上了车,问起来是一个村的,回来看外婆,又给他减去五块。
正修路,前一半是铺好的马路,后一半都是石子,拖拉机一路颠着。
谢晓华抓紧车栏,跟发动机比嗓子,喊着问他,老乡,你看见一个小孩没有,他是我姨表弟弟。老乡点点头,你弟弟也回来啦,你们家孩子好啊,知道孝顺。
谢晓华摸到外婆那个小土院墙,已经是半夜了。
燕姨从小跟她妈不亲,她妈疼孙艳红,打她。燕姨长大了,也不说记恨,就是想不起来回来看她。谢晓华跟着她奔波,小小时候的记忆里,外婆就是黑乎乎的一团棉袄,脸上皱成一团,她伸手摸谢晓华的眼睛,她觉得怕,谢晓华更怕。
黎叶跟着这个老太太长大,她死了,他该有多难过?谢晓华想不出来。
那院墙又低又矮,还缺了口,走过去几步,站近了就能看见三间小土房子,北边两间,南边一间,中间连着养猪的圈。南边的房已经塌了,北边房屋顶瘪着,不像人住的地方。
黎叶站在院子里。他低着头,站在北屋跟前,像是刚从门槛上起来。
黎北站在院门前头一点,摩托车丢在一边,靠着土墙。人跟车都像是土里滚过的,灰扑扑一团。
谢晓华试着动了动腿,迈不开。赶着赶着的过来,终于还是落在黎北后头,哪怕是落下那么一点点。他看着他们两个,那两个人就是不说话,那么傻站着。
黎叶半天伸手挠了下胳膊,外头有蚊子。
黎北走过去,推他后面的门,门上是两个锁环,挂着一把大锁。黎北从车尾箱里翻出来一根撬棍,插到锁环里,一使劲,把铁环都别下来了。
“进去吧。”黎北去搬摩托。黎叶看着他,跟在他后面进屋,带上了门。
谢晓华放轻脚步走到院子里,到北屋前头,两条腿酸软,再也不想站着,他吹干净门口一块石头,坐下来,深深呼吸。人一松劲,更觉得全身虚飘飘的。
乡下地方空气好,灯火也少,他伸开手脚,抬头看着天,黑夜就是黑的,星很亮。
25.诉长
黎叶把灶台边上剩下的柴火点着,柴火久没动了,有点泛潮。没见火,起了一屋子的烟。黎叶说他小时候外婆就是这么熏蚊子的。
一边熏蚊子,一边熬面糊糊。外婆熬出来的糊糊又稠又香,就是有一层柴灰,黎叶接过来,两只手捧着大碗吹灰,吹掉一点,喝一口。外婆怕他烫着,给他打扇子,说慢点,慢点。
孙艳红给她装了蜂窝煤的炉子,她用不惯。孙艳红说要接她过去住,她不肯离土,守着房子不走。
孙艳红没余钱,燕姨没心思,房子一天天的破败,也没修整过。老人家住进医院半月,孙艳红在县里同学家住着陪床,这房子落得跟荒宅一样。
黎北打量这两间屋子,里头那间只有一扇小天窗,贴着房顶,照进来的光就那么一星点。外头这间窗户对开了两扇,都糊着报纸,从破洞里看得见外头。
他进来就找灯,灯泡挂在头顶一根塑料线上,转了半天,没电。
黎叶就在这个黑屋里长大,趴在院子里的石墩上,就着天光写作业。外婆陪着他,搬着凳子坐在他旁边,给他赶蚊子。看见他写出来一道题,就咧着嘴笑。
黎叶说,他一直想回来看外婆,想了好多天。妈不让,妈说他回来也没用。他没办法了,就自己跑回来了。
他也不知道怎么上的火车,一直都躲在两截车厢中间,看见来查票就缩到人后头去。下了火车摸回来,走错了好几回,走到这个村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屋门锁着,他前前后后找了好几遍,找不到外婆在哪。
黎叶说话的时候呛到烟,咳了几口,眼泪也咳出来了。黎北走过去把柴火踩灭,他坐到黎叶跟前,解开衣服,扔到他头上。黎叶说不冷,黎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