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沁和塔拉差了二十三岁,他们初见是在十五年前的一个夏日,
十岁的休戈在草原上扑兔子,四岁的安格沁迈着小短腿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休戈玩心重,追着兔子往草里跑了一阵,一不留神就把安格沁丢了。
休戈急三火四的叫了大人来帮忙,刚巧在附近值守的塔拉趟过及膝的野草,俯身拎起了拱了一身草叶哭得满脸是泪的安格沁。
他们回营地的时候,塔拉抱着惊魂未定的安格沁走在前面,休戈蔫巴巴的走在后面。
出帐的阿坦达问清前因后果之后拎起自己的倒霉儿子就是一顿揍,休戈皱巴着一张小脸一声不吭的挨了打,手里还死死的攥着野兔的耳朵。
在安格沁的记忆里,这是休戈仅存的一个疏忽,此后数年,无论是玩闹还是战争,休戈从未再让他落过难。
和阿坦达比起来,塔拉要严肃很多,他是个非常英俊的男人,内敛低调寡言少语,甚至很少会笑。
安格沁一度对他很好奇,是孩童对厉害的年长者抱有的那种揣着一点敬畏的好奇。
他第一次见到塔拉笑是在夏夜的篝火旁,他部族里的乌雅姐姐沐着群星跳起了舞,月下的少女明婉动人,一双明眸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宝石。
不苟言笑的塔拉笑了,他笑起来的时候其实有一个小小的酒窝,他的目光如同无边无际的海,尽是深情。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叹着乌雅的美丽,称赞她是坠下银河的仙子,安格沁攥着休戈给他的烤兔腿,痴痴傻傻的盯着男人的笑容看了很久。
在之后的几年里,北原的孩子都想成为阿坦达那样的人,国之战神,所向披靡,唯有安格沁不一样,他想成为塔拉那样的人,沉稳成熟,固如磐石。
他们的开端,其实只是一个孩童对于长辈的仰慕而已。
后来乌雅病死了,北原上最漂亮的星辰在天灾中陨落了,那一年安格沁十四。
北原人的葬俗是天葬,狼与秃鹫会食尽死者的肉身,带着他们的灵魂回归圣地,塔拉独自抱着乌雅的尸首远走,安格沁始终远远的跟着。
他看见塔拉一遍遍驱赶着盘旋的秃鹫,一次次驱逐着靠近的狼群,听见他跪在地上泣嚎到声音嘶哑。
在尸首快要腐烂的那一日,塔拉才容许饥肠辘辘的野兽们近前,依然艳丽明婉的女子穿着火红的嫁衣变成枯骨。
安格沁始终遥遥的看着,乌雅生前曾单独和他见过一面,北原王族一向深情的偏执,塔拉本性就沉闷孤僻,乌雅生怕自己的死亡将塔拉拖垮,所以特地嘱咐他务必要让塔拉的心活着,整日叨扰也好,帮他再娶也罢,只要能让塔拉活蹦乱跳的活在这个世上就行。
自那之后,休戈继位,塔拉辅政,安格沁开始频繁进出朝堂和军中,几乎每日都要想方设法的去塔拉身边忙活些什么。
从府邸里的花花草草到马厩里的干草和粮饼,再到逢年过节的新衣新物,安格沁永远是一根弦的人,他照着乌雅的嘱咐认认真真的骚扰着愈发沉闷自闭的男人,直至休戈眯着眼睛勒着他脖子问他是不是想嫁进王族。
变质的感情一发不可收拾,安格沁性子老实之极,从没有什么花花肠子,休戈娶回萧然宿愿得偿,海力斯和何淼淼郎情妾意,伊尔特整日傻乎乎的拿着心上人做给自己的糕点一直瞅到糖糕发霉。
没人有功夫教他该怎么谈情说爱,他自己思量半天,最终鼓足勇气去找塔拉打了直球,结果话没说完就被从中打断,而且就此以后,还再也进不去塔拉的府邸了。
和南朝的战争里,安格沁成长为真正的北原男人,他立下战功领到军阶,回都城后的第一件事不是去找族里的长辈报喜,而是凭借休戈偷摸给他的令牌硬闯了塔拉的府邸。
少年变成了真正的狼,他经历了生死和鲜血,带着稚气的面颊变得成熟英挺,他始终不是个面相特别出众的人,但那双眼睛却有着无人能比的明亮。
他学着海力斯的样子饮下烈酒壮胆,他闯进内院单膝跪在年长者面前诉着自己的倾慕与虔诚,只可惜他酒量太差,本该深情无比的表白,最后变成了满是哭腔的相思苦。
好在塔拉松了口,虽未明确予他答复,但对他隔三差五就往府里搬些行囊的举动也未做阻止。
在后来的很多很多年里,北原宫中的宴席上,安格沁永远占据着塔拉席边的位置。
神经病的小剧场]
安格沁的疑惑:“为什么海力斯喝醉了还能条理清晰的表白???”
伊尔特的疑惑:“什么?表白?安格沁你和谁表白??”
海力斯的疑惑:“什么?醉了?安格沁你喝了多少就醉了??你真的是北原人吗??我们的种族优势呢??”
休戈的疑惑:“什么?喝酒?你们为什么喝酒了才能表白???”
萧然的疑惑:“表白?为什么要表白?直接骑了不行吗?”
何淼淼&凌漪:“真是搞不懂你们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