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大侠这催产方式实在可谓是效果卓群。小王爷的肚子晚了这半个月没动静,一有动静便是排山倒海的阵势。等着三王妃过来那会儿,甄不移给亢应哲擦身时,夫夫间还是有说有笑的,这三王妃一来,阵痛厉害了起来,小王爷便大叫着一脚把“爱妃”给踢了出卧房。
“甄不移你这个大混蛋啊啊啊啊啊!痛痛痛痛——————”
甄大侠盯着紧闭的房门深深叹了一口气。
闻讯而来的危楼主“噗嗤”一声捂着嘴背过身,肩膀不停耸动。
甄不移白了他一眼,听着里头三王妃柔声安抚着小王爷,呼痛音量才算是慢慢降了下来,但仍是不时传出带着哭腔的低吟。他听着心里自然也是不好受,但瞧亢应哲方才那副恶狠狠地模样,也觉得不方便再进去,恐怕此时他气在头上,又会把自己赶出来,只得在门外来来回回背着手踱步。
“你放宽心些吧,”危漠崖看着兄弟忧心忡忡,虽然觉着好笑,但也还是安慰了几句,“小王爷这身子不是一直都调养得很恰当。三王妃之前都说,这般锻炼下来,到了生的时候会格外轻松。”
“里面嚎的不是你家的,你当然说得轻巧,”甄不移不悦地回了他一句,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不过,我怎么记得,当年云淡生寒儿的时候,你好像还嚎啕大哭了一顿?”
这种丢面子的事情,这人怎么还记得?危漠崖假咳了几声,低声嘟囔道:“这怎么能混为一谈?我那时候都以为云淡要不行了”
屋里伺候着好些丫鬟嬷嬷,此时脚步匆匆地出来了一个,捧着一盆污水。甄不移连忙拦住她,问道:“王爷怎么样了?”
那丫鬟虽是神色匆匆,但脸色亦无大碍,顺从答道:“回王妃的话,王爷疼得厉害着,但三王妃看起来亦不算着急,该是一切顺利,请王妃放心。”
甄不移闻言,心里稍稍安定了些许,连忙放她去继续忙该做的事情。
“瞧,我说的对吧,小王爷这一胎,根本毋须过分忧虑,”那危漠崖趁机又嘲笑了两句,“你与其担心他生孩子,不如操心操心自己今后的日子吧。”
甄不移疑惑道:“什么意思?”
危漠崖偷笑了两声,答道:“等孩子生下来之后你就明白了。这是谁种的瓜,才让小王爷要承受这种撕心裂肺的果哟”
这话好有道理!坏了,接下来日子怕是不好过了。甄不移心里一阵凉。
而里头的小王爷,当真是痛得正厉害着了。
亏得三王妃悉心料理了大半年,与整个太医院一同时时留意着,而小王爷自己平日里,也规规矩矩地依着吩咐好好活动了,眼下产程进展得很是顺畅。才破水没多久,阵痛已经一轮比一轮有力,密集有序地推进着。亢应哲身上各处都处理十分妥当,力气也够,羊水清澈,算是十分顺利的,但他从小娇生惯养着不说,长这么大也不算是熬过苦,甄不移对他又是供着养的,哪里受过这份罪呀?况且生孩子不论是再顺利,也都得要受这份产痛,熬上个大半日,才生得下来,没有哪个是不经过百般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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亢应哲心里知道自己会受点折磨,可是没想到原来会这么折磨。
每一下阵痛,都像是有千百条细线紧紧缠绕住腹部,同时齐力向下拉拽,细线边缘勒锯着整个孕腹宛如千刀万剐,向下拉扯的坠痛又延绵不绝,他还一边仍要顺着疼痛的方向往下使劲推着。
本来他事前心里也想好了,无论有多痛,都不能失了仪态,像个市井妇人一般尖叫不停,但这实在是太痛了,痛得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呻吟,哭喊声仿佛自己插翅会飞似的,不经过脑子便自觉从嘴里跑了出来。
“皇嫂,皇嫂,好痛!啊——不要,太痛了!呃,痛皇嫂,我好痛,呜”亢应哲半靠在床头,抽抽搭搭地拽着三王妃的袖子。
“没事,别怕,孩子快要出来了。”三王妃见着这往日里乖巧调皮的小叔委屈至此,也只能温柔替他揉着阵阵发硬的肚子,好声好气安稳着。
亢应哲只是拼命摇着头,好似能把疼痛这般靠摇头甩走一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已经做得很不错了,坚持一会儿,趁着痛向下使劲,”三王妃替他擦了擦眼泪,仍是鼓励着,“这孩子很想快点见到你呢。”
亢应哲闻言稍稍得到鼓舞,挺身奋力又向下挤了几下,果然感觉耻骨和腹底压迫更甚,骨骼之间痛感清晰,孩子似乎又往下走了一些,但要再继续努力,似乎是一件遥遥无期,十分无望的事情。
“甄不移混蛋有本事,有本事让他自己来生!呃,甄大哥”亢应哲嘴上胡乱地骂着甄不移,连三王妃听着都忍不住乐了,但到最后却又是委委屈屈地喊着他的名字,三王妃心里也有些不忍,凑近了问道:“要让他进来陪你吗?”
又是一阵有力的宫缩,亢应哲猛地向上挺直了腰杆,含糊的呼痛声卡在喉咙里,想叫又叫不出口,只努力地将身上的力气聚拢到小腹,拼了命地向下挤着,浑身上下早已被汗水湿透,呼吸中都有施力到极处的颤抖。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