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娇花(1)
夜晚的森林里头阴恻恻令人不寒而栗,黑暗带来的不可知性最是让人胆颤。
一阵风刮过,林子里窸窸窣窣的一阵响,陆榆停下脚步僵在原地,只有眼珠子左转右转的打量,一动不敢动,嘴巴无声的动着,是在背诗经。
为了参加今次的科考,他和自家书童告别家中父母,提前三个月赴京州,打算在京州城里租个小院子认认真真备考。
陆榆不过十八,已经是他们那儿远近闻名的小秀才了,书院的先生更是对他这次州试寄予厚望,家中长辈也殷殷期盼着他中个举人回家光耀门楣。
反而是陆榆对自己没抱多大期望,他读书只为兴趣,比起做官,他更喜欢写些奇思妙想的话本子,但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也不想惹父母兄长伤心,要考便考吧。
在他们玉城,时下最火热的就是树先生写的话本子,树先生是陆榆的笔名,他卖话本,也赚了不少钱,虽然没他爹他兄长赚得多,但也是很大一笔钱了。
这当然是不能给他爹娘知晓的,不然家里可得闹翻天了去,谁都知玉城陆家的二公子才华横溢谦和有礼,一手诗词惊才绝艳,要是让人知道他根本对做官没兴趣,只想守着自家的一亩三分地写写话本,定会说他疯得不轻。
水路陆路紧赶慢赶过了五天,终于快到京州了,谁知道跟书童走散了,还在这荒郊野岭的迷了路。
陆榆虽然是个锦衣玉食养大的公子哥,但一点也不娇气,背着自己的小包裹,这是之前他跟书童分好的,里面两套衣物一些干粮一些银两,就是为了避免两人走散了,陆榆身上一无所有。
在这林子里转了半天也没走出去,天渐渐黑了,陆榆有点怕,虽然他也写精怪鬼魅的故事,虽然不信怪力乱神,心里头还是有些毛毛的,一个人待在这种黑抹抹的林子里,说一点也不怕是骗人的。
幸好今晚月色很亮,他就着月光又走了一会儿,最后累得找了个地方坐下,打算捡点柴火烧起来,在这里将就一晚,明日再做打算。
陆榆写拿火折子生了火,又拿出匕首来,把一根长棍子削干净,串上包裹里的白面馒头放在火上烤,还拿着个木头做的小圆筒子,转了转上头的盖子,露出几个小孔,手腕一抖就有什么洒在白馒头上。
这是他设计出来的调料筒子,两根手指般粗长,各种调料往里头一装,很方便,就是没有油,不然这白馒头烤着更香。
可惜他装备齐全却只能在这里烤馒头,要是他娘肯给他请武师,现在他肯定是串着兔子在烤了,像话本里的江湖少侠一般。
陆榆转着小棍儿,又想着他那走失的小书童可不要碰上拐子才好。
心里想七想八的就没功夫在意这林子里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了,陆榆悠闲的烤着白馒头,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微不可闻的‘咔嚓’声,直到一柄带血的短剑突然抵上他的喉咙。
“啊!”陆榆低呼,垂眼看着在火光下闪着亮光的尖锐利器不敢动弹。
身后之人靠得及近,陆榆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凉意,还闻到一股血腥气。
还真碰到江湖大侠了,陆榆紧张又兴奋,又把白馒头翻了个边儿。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传说中的江湖大侠出声了,声音果然带着肃杀之气,特意压低音量透着暗哑,陆榆还是听出了声音里的一丝虚弱。
想来这人是刚经历了一场大战,不过即使虚弱,解决自己也只要一根手指头吧,陆榆这点自知还是有的。
“你又是何人,我不过是在这荒野山林宿一夜,你为何用剑挟持于我?”陆榆喉咙滚动,强迫自己镇定,反问身后的人。
那人似是被他问住,一时没答话,过了一会儿放开陆榆,自行走到一旁靠树坐下,捂着左手闭目而息,不打算再理会陆榆。
陆榆松了口气,坐在原地没动,余光打量刚拿剑架着自己脖子的人。
那人一席红衣,面容在摇曳的火光中看不真切,不过仅一个轮廓就看得出样貌不凡,火光印在脸上,漂亮得不似凡人。
陆榆看一眼,又看一眼,再看一眼,正想说点什么,那人突然睁开眼睛瞪过来:“再看把你眼睛挖出来。”
陆榆转过头盯着自己的馒头,若无其事的在上头撒点调料。等馒头两面烤得金黄,他想了想,举着小棍儿拿着包裹移到那人旁边,还没走近,那人眼睛都没睁开,举起剑对着他:“做什么?”
“呃……”陆榆举起手,在他看过来的时候给他看自己没有武器,又把烤好的馒头伸到他面前,“吃吗?”
那人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才伸手接过棍子。
陆榆脸上荡出点儿笑意,一点也不记仇的坐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打开包裹掏出个两个小瓷瓶放在两人中间:“这是消毒的药酒,这是消炎的,你的伤口……还是处理一下吧,要是发炎了就麻烦了。”
那人还是没说话,瞟了陆榆一眼,又去看插在棍子上烤得金黄的馒头。
如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