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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芳华(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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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力,他自己种地,养牲口,把多余的送给穷人——那是他最看重的事,他花了

    许多的时间和穷人在一起,同他们一起干活,一起谈笑,带他们唱诗,教他们识

    字。他也极少露出严厉,尤其是对孩子,他的妻子一直没能给他生孩子,但他对

    每个孩子都很好,在范凯琳的记忆里,他曾经许多次笑呵呵地在父亲面前表扬她,

    为她那些顽皮的恶行开脱……就像经书里使徒帕劳所说的那样:「我活着就是圣

    哲活着」,那时候,年幼的她不止一次地想过:圣哲在世的时候,一定就是像柯

    尔特这个样子的。

    石片铺就的街道向前延伸,范凯琳不停地四下张望着。「戛西,」她俯下身

    去,拍拍前面的车夫,另一只手指着前头:「西维尔最好的酒铺就在前边往左拐

    的巷子里,等事情完了以后一定带你去见识下。」

    车夫布满粗短胡渣的瘦削脸颊堆起了褶子,故意夸张地咂巴着嘴:「哈,那

    我可真等不及了。」

    但等得更久的人是她,十五年,她许多次在梦里回来过,她熟悉这里的每一

    条巷子,每一个店面:玛丽安的糖果店在下一个路口往北,苏菲的裁缝铺在前面

    一点的右边,老甘达尔住在酒店的阁楼上,每天早上挑着他的剃头摊出门,但他

    现在八成不在了……这个念头让她好像突然醒悟过来,是啊,不在了,许多东西

    都不在了,那个岁月远方的西维尔仍然还在她的脑海深处,但眼前的这个,已经

    不再一样了。

    戛西并不是此行唯一的随从,她的队伍有十多人,他们在城外扎营了。她不

    想引人注目——隐蔽而低调是猎魔人的行事作风,所以他们绝不会像故事里说的

    那样,有着一副一眼就能认出来的装束——当然,她的确有另一套行头,一套更

    适合打架的行头,它们现在正躺在屁股底下的大箱子里。许多事情,在野外的营

    地里说或是做,比在人多眼杂的市镇里要方便得多。而且,她也不希望在拜访每

    位故人的时候,都带着一群容易惹麻烦的随从。

    不过也有些东西是这身农妇似的装束掩藏不住的:亮金色的头发,光滑的皮

    肤,精致而棱角分明的五官,这一切都和身上的粗陋衣服显得有点格格不入,明

    眼人不用费多大力气就能看出她的贵族血统。所以许多时候,这身装束与其说是

    为了隐蔽行踪,倒不如说是一种习惯,一种态度——那也许也是柯尔特教给她的

    吧。

    马车爬上一段上坡路,圣庙的尖顶就在前方了。

    早秋的院子依然翠绿,空气里飘荡着茉莉和丹桂的香味儿,红色或黄色的果

    实点缀在枝叶之间,她走过铺着石板的前庭,绕过大殿,轻轻走近那个弯腰锄土

    的瘦削身影,她停下脚步,最后一次确认自己的记忆和判断,然后叫出了那个许

    多年没叫过的名字。

    「柯尔特先生?」

    男人仓促地转过身来,他依然留着半寸长的短发,但发色已经变得斑白,不

    算深的皱纹纵横在清瘦的脸上,他朝两位不请自来的访客走过来,凹陷的眼眶里

    带着些许迷惑,但突然,他的眼睛睁大了,手里的锄头落在了地上。

    「你是……凯莉?」

    「哈哈,好多年没人这么叫过我了。」她使劲地微笑着,不想让发酸的鼻子

    破坏重逢的喜悦。

    「喔!小调皮鬼现在变成淑女啦!」牧师咧开嘴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显得

    更深了:「感谢威玛,能在有生之年再见到你……霍,我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一

    样!」

    她扑上去抱住他,把淌出来的眼泪偷偷擦在他的衣服上。过去,她捅了篓子

    的时候也经常这么干,躲在柯尔特身后,抓着他的衣角,战战兢兢地偷瞄着怒不

    可遏的老爸。那时候,她只够得到他的腰间,但当她次把脸颊贴在他的胸膛

    上时,那种温暖和安全的感觉似乎从来未曾改变。

    牧师倒是有点尴尬起来,轻拍着她的肩膀:「好啦好啦,好姑娘,走,去屋

    里坐着再聊。」

    柯尔特的住处是大殿的偏房,两间不大的屋子,油灯把墙壁和天花板熏上了

    一层黄黑色,但除此之外,一切都收拾得干净整洁,他们在桌边坐下,柯尔特拎

    着水壶把三个陶碗里倒上清水:「说说吧,卡莉,是什么风儿把你吹回来了?」

    「我现在是效命教廷的猎魔人。」

    柯尔特的脸上写满欣喜,却并没像她预计的一样惊讶:「知道吗?感谢威玛,

    我早就料想你会成为圣职者的,我还在祈祷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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