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剪羽(二)</h1>
『爱怜』
昨夜雨下得极大,阿曼达躺在床上,倾听着雨的声音,室外传来什么东西坠落的声音,没准是哪个仆人没关窗,风把什么东西挂出去了,阿曼达的意识有些模糊,头顶天花板的精美圆形渐渐眩晕了,在她脑海中旋转着、旋转着,最后竟在梦中开出一朵花。
背景是极其亮眼的湛蓝,就像清晨为霞光做背景的金红边上的蓝紫色天空,又像珐琅花瓶上的釉彩,或是用色大胆的画家笔下的湖水。随着叠缀花瓣的层层散开,她逐渐认出这规整标准的形状,正是达洛维的国花——荷。
是荷花啊,阿曼达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说不清是失望还是什么情绪,她喜欢色彩绚丽的矢车菊。略低于体温的湖水刺痛了她,原来她身处池塘之间,整个人轻飘飘地踩在池塘中,按理说池塘的底部尽是些腐烂恶臭的淤泥,但她脚踩之处是清澈的看不到底的池水,甚至还有几条亮色的鲤鱼大胆地在她脚侧游动。阿曼达尝试着抬起脚,这才发现自己好像在这一望无际的水中扎了根,她的脚动不了,她和绽放的荷花一样,只能徒劳地停留在一个地方,连鱼都比她自由,阿曼达沮丧地想。
天空也是极蓝的色彩,太阳慷慨大方地展露着自己的光芒,她不懂母亲怎么会喜欢如此一无遮拦的天气。阿曼达就在烈日下站着,她感觉自己累极了,蹲下身想舀些湖水,但一尾跃出水面的鱼儿甩起的水花溅湿了她的脸。
“啊——”
阿曼达下意识叫出声,原来已经天亮了,窗外透进来的亮光将头顶的天花板图案映得清清楚楚,是工整开放着的荷花,花蕊处的金黄色火焰朝四面发散着。
她觉得有点闷,将厚重华丽的窗帘彻底拉开。天气放晴了,仆人们在花园里围成一圈,不知道凑什么热闹,服侍她洗漱的侍女莎拉正好推开门。
“下面发生了什么事?”
“昨晚有只半鸟人不知什么原因坠入王室花园。”
换上一身沉重的装饰,阿曼达开口:“带我见见他。”
好心的仆人们将可怜的希玛带到了仆人休息室,他伤得很重,翅膀和腿骨均有不同程度的骨折,好在他无意识间用自己的翅膀垫住了自己的头,脑袋上看不出什么皮外伤,除此之外,有一道巨大狰狞的伤痕自左肩到右腿贯穿了他的整个躯干。
此时的希玛正是七八岁的幼童长相,却比幼童出落得更精致,他小巧高挺的鼻梁,苍白的嘴唇,象牙色的肌肤,细长微卷的睫毛,大体银白、夹杂着几根黑发的短发,还有身上覆盖的洁白柔软的绒毛,这一切都让人顿生怜爱之心。
“找人来医治他。”公主当即下令。
可惜阿曼达还有课要上,只得恋恋不舍地告别了这个尚处于昏迷之中的客人。
『嫉妒』
当希玛费力地睁开眼,眼前的人们都身着精美的服装,说话轻声细语,语调十分动听。
“你醒了,”一位身着海蓝色纱丽的女子欣喜道,“多亏了公主殿下,若不是她让王室专属医师对你进行治疗,你就没命了。”
对方的语速很快,希玛只听进去了“公主”、“王室”、“医师”几个词,他的大脑浑浑噩噩险些放弃运转。
“到时候你可要好好谢谢公主殿下。”
头好痛,关于过去的事情印象都很模糊,他只记得自己的名字,还有爸爸的商队,更详细的则全然想不起。
日暮西沉,女人们口中的公主终于登场。希玛原以为身边的女人长相已经非常惊艳了,殊不知公主殿下穿着和朝霞一般艳丽的衣裳,身上佩戴的红宝石散发着神秘威严的光辉,如同从红日中诞生一般耀眼。浓密的黑发被束成一股辫子,上面也点缀着各式各样的珠宝,珠光宝气简直看花了人的眼,与此形成对比的是颇具英气的又粗又黑的眉毛,她的眼神很锋利,如同一柄泛着寒光的剑。
山雀人本性坦诚,因此希玛不加掩饰的目光惹恼了阿曼达,她出声威胁:“再敢盯着我看就挖了你的双眼。”
闻言,希玛惊恐得浑身发抖,他扇动翅膀想要逃走,反而扯动了伤口,疼得他直落泪。
阿曼达也没有预料到自己的言语会给对方造成如此巨大的杀伤力,希玛柔弱的模样叫她起了恻隐之心。阿曼达靠近他,用手摸了摸希玛的头顶——与人类头发相比,柔软光滑得多的羽毛触感。
“我刚刚说笑的,我既然救了你,又怎么会对你贸然出手?”她用安抚弟弟兰迪普那样轻柔的语气安抚着他,“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馨香的气味和温柔的动作安抚了他的心,于是他回答:“希玛。”
“你怎么会来到这里?”
“我……我记不得了。”
“可怜的孩子,暂时安心住下,我会帮助你的。”
阿曼达是真心想要帮助这个可怜的山雀人,她号令仆从在乌湄城中打听希玛的消息,用了不到一个星期就打听到一队由山雀人组成的商队曾于城中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