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图春呀,老师都喊他鬼见愁。”
邵蓁噗嗤笑,图春摇摇头,说:“小时候的事没什么好讲的了吧。”
可茉莉花根本拦不住,还在继续讲:“小学么,我想想看啊,踢足球踢破教室窗户玻璃这种事是不要去讲了,剪了人家小朋友的校服么也不去说了……”
图春插嘴说:“不是啊,是老师说夏天就要穿短袖的校服,他那天穿个长袖过来,我那天当值日生,有责任统一规范的好不好。”
邵蓁笑道:“没看出来你这么有责任感。”
茉莉花还帮腔:“就是就是,你这么有责任感么怎么不去选班长呐?”
“你们连打模子,一唱一和,我说不过你们。”图春重重叹息,吃菜,喝茶,不响了。
茉莉花接着说:“初中好一点了,主要是初中么,他的班主任他奶奶认识的,他奶奶一板面孔,他就知道要被收作了,谁知道到了高中,又不行了,假冒我的签名就算了,还帮别的同学假冒签名,签试卷,签假条,一张假签名十块钱,倒是蛮有生意头脑的,”茉莉花看着图春,帮他盘算,“欸,你小时候么又有责任感,又有生意头脑,怎么现在全没有了呐?”
图春说:“啊要点个芥菜年糕吃吃啊,没有主食哇。”
茉莉花冷哼了声,看向邵蓁,道:“不过么,他们老师也拿他没办法,他成绩好呀,最多说两句,写写检讨,主要也没犯什么大错误。”
茉莉花说完,邵蓁重新将图春上上下下一阵研究,感慨道:“真的看不出来。”
图春斯文地喝汤,无声地咀嚼,说:“坏过了么,就只剩下好了。”他给茉莉花倒茶:“嘴巴说得都干了吧,喝点水吧。”
茉莉花一拍脑门,道:“我又想起来了!他还去偷过试卷!!”
茶壶里没水了,图春起身道:“这个故事有点长,你慢慢讲吧,我去加点水。”
他出去找服务员加热水,一路找去了前台,拿了个满水的热水壶往回走的时候,路过间包厢,正好看到图庆从里面出来。父子俩打了个照面,都怔住了,图庆的头发白了些,样子更富态,人比过年的时候黑了。他身后的包厢里还坐着另外一个男人,另外两个女人,年纪都不轻了,坐姿端正,衣着素淡。图春没看到璐璐。
图庆合上了包厢的门,和图春道:“倷馕啊来欸搭吃饭?”(你怎么也在这里吃饭啊?)
图春说:“帮姆妈一道。”(和妈妈一起。)
图庆清清喉咙,往走廊上看,说:“哦,格两个噻是厂里请格法语翻译。”(那两个都是厂里请的法语翻译。)
图春点了点头,说:“哦,格么应该帮倷蛮与共同语言格。”(哦,那应该和你蛮有共同语言的。)
图庆笑笑,掏出烟:“啊吃根香烟?”(要不要抽根烟?)
图春拒绝了,说:“姆妈书法比赛得呲只奖,出来庆祝庆祝。”(妈妈书法比赛得了个奖,出来庆祝庆祝。)
图庆一眨眼睛,诧异道:“啊?啥么什?书法?写毛笔字格种啊?”(啊?什么?书法?写毛笔字那种啊?)
图春点头称是:“一等奖,还有五百块佃奖金。”(一等奖,还有五百块奖金。)
图庆跟着点头,头低下去了些,说:“哦,蛮好……格么蛮好。”
图春又说:“普拉提练得啊蛮好格。”
图庆抬起头:“啥格提?“
“普拉提,噻是……”图春要解释,图庆忙说:“哦哦,我晓得啧,晓得啧,我晓得格……”(哦哦,我知道了,知道了,我知道的……)
他看着图春,问他:“倷最近工作馕夯架?”(你最进工作怎么样?)
“蛮好。”
“蛮好么蛮好,啊是原归来翻译啊?”(好就好,是不是还在翻译?)
图春道:“书,杂志,英文格噻好翻译翻译格。”(书,杂志,英文的都能翻翻的。)
图庆说:“蛮好,倷从小噻蛮静得下来格,格么……”他一看手表,指指包间,“辰光差往弗多啧,还要送两个翻译去机场,飞机去法国,我回进去啧啊。”(蛮好,你从小就挺静得下来的,那……)(时间差不多了谋害要送两个翻译去机场,飞机去法国,我回进去了啊。)
图春往前走开,图庆喊住他,叮嘱道:“清明否要忘记忒一道去看阿爹哦!”(清明不要忘记一起去看爷爷!)
“晓得啧。”图春朝他挥挥手,图庆关上了门。图春捧住那热水壶回到了自己那间包厢,茉莉花和邵蓁不知在说些什么,两人都笑得春光灿烂。
清明节前三天,图春跟着佳安阿婆去祭拜阿爹。大姑父开了辆面包车,一车的人磕瓜子啊,吃水果啊,打牌啊,说闹啊,欢声笑语地往墓园去。
图春和豆豆,还有方亮挤在最后一排,豆豆小声和图春八卦:“阿婆搞封建迷信,说新生儿不能祭祖的,晦气的。”
图春说:“那新生儿的妈妈总可以来的吧?”
但他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