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了倷格主啧。哦,倷上趟翻译格啥格童话书啊,嗯倷两个小咕噻蛮欢喜。”
(我和她说,随便你,你想去么就去,我是觉得翻译翻译也不错,你自己有自己的想法,我是做不了你的主了。哦,你上次翻译的什么童话书,她两个小孩儿都蛮喜欢的,)
图春说:“最近主要翻点杂志嘞啥各。”(最近主要翻点杂志什么的。)
“啊?啊是格办出版社弗寻倷啧啊?”(啊?那家出版社不找你了啊?)
图春笑了笑,没响。茉莉花嘬黄泥螺吃,连吃了三颗,她用筷子拨开那些晶莹剔透的壳,道:“欸趟个黄泥螺倒蛮清爽。”(这次买的黄泥螺倒蛮干净的。)
图春还是笑着,还是没接话。茉莉花道:”再讲啧,宁家啊吩一定要倷嘞。“(再说了,别人也不一定会请你。)
图春连连点头,他吃起了提子,一口一个,无籽的提子,皮贴得很紧,颇涩舌头。茉莉花看着图春,沉默了半晌,又说:“反正随便倷……”(反正随便你……)
图春说:“我有数目格。”(我自己有数的。)
茉莉花不说话了,图春慢悠悠地吃提子,偶尔看看厨房,望望阳台,天气晴朗,浮云绵软,天空泛着些浅蓝色,日光有些迷蒙,有些耀眼。
等到茉莉花吃停当,两人一块儿收拾了桌子。图春洗豆浆机和煎锅,茉莉花洗碗筷,碟子,在水槽前站了会儿,茉莉花突然斜目打量图春,尖声道:“咿,倷啊是也长高啧啊?”(你是不是又长高了啊?)
图春眨眨眼睛,茉莉花哼了声,扭过脸去,在水龙下搓筷子,道:“估计是我老缩啧。”(估计是我老缩了。)
图春笑出来:“要缩啊是皱纹先缩忒。”(要缩也是皱纹先缩掉。)
茉莉花翻翻眼皮,冷笑了两声,鼻子里出气,没睬图春。图春洗好了豆浆机,擦干了那些零部件,拿了抹布出去抹桌子。
狄秋转学过来是在高二上半学期。期末,学校安排体检,狄秋测出来身高一米七八点五,到了高二下半学期的时候,又一次体检,他长到了一米七九点五。
人过了高中好像就不会长了,那就算他半年长一公分,四舍五入,那他现在可能有一米八二的样子。
也是个在苏州的人群里很扎眼的身高了。
他还晒不黑。他的手不大,脚也不大,身上的毛发并不旺盛,他的腿长,跑起来,跳起来,穿篮球裤、运动短裤走在学校里的时候一下就能让人注意到。
图春擦好桌子,茉莉花去换了套衣服,化了个妆,找图春参谋了出门要穿的外套,要配的鞋子,她便出门了。礼拜二,她要学书法,练跳舞,和一帮针织班的朋友们聚餐。
图春把家里的窗户都开了开来,他去阳台上吃香烟,吃了半根,回进卧室,从衣橱深处翻出来一件皮夹克,抱着拿到了阳台上,挂在了晾衣架上。他站在窗边继续吃香烟,他能看到小区里的林荫道边,一辆车黑车开出了停车位,另外一辆灰车马上补进空缺,老人挎着菜篮,孩子跟着老人,急急忙忙走在路上,大一点的孩子自己背着书包往外走。小区门口停着不少外卖电瓶车,什么颜色的商家都有。
听说现在连早餐都可以送外卖了。
图春从皮夹克的外套里摸出来一件小玩意儿。他从光福寺得来的核雕。他打开了那核雕,凑在阳光下看了看,无面的佛,无相的启示,一如既往,端端正正地打坐在这核笼里。
图春吃香烟。有风过来,阳光跟过来,他把核雕塞了回去,掸了掸皮夹克,少许灰尘散漫地飘落。
高二下半学期,冬天,就快要放寒假了,一个女孩儿和图春分手了。他的早恋对象兼初恋对象。那是个周三的下午,女孩儿发短信给他,说,图春,我搞不明白你,我不想继续下去了,我太痛苦了。
下午剧场的恰好播完,快要播了。
图春从家里出来,去找狄秋。那天很冷,狄秋没让他进门,他从来没有请图春去他家里坐过、玩过,他的家像一个神秘的洞穴,永远都是暗暗的,深不见底的。
狄秋的眼睛也像两个神秘的黑洞,永远都很黑,永远充满了吸引的力量,你不得不,无法不,离他越来越近,被卷进他眼里的漩涡里。
狄秋说:“那我们去走走吧。”
他们便往外走,走出了巷子,走出了小区,走到了一条河边,一座桥上。狄秋点了根烟。
他很早就开始吃香烟了,点烟的动作娴熟流畅。但他身上很少有烟味,衣服上偶尔会沾一点。
图春靠近了那件皮夹克。嗅了嗅。
他闻到羊皮的味道。
狄秋那天穿的就是这件皮夹克,一整个冬天,他都不穿别的衣服,他只穿这件皮夹克。
天太冷了,狄秋脱下了皮夹克,递给图春。
狄秋说:“你穿吧,看你冷得都抖成这样了,心寒身也寒,你快穿上!”
他又说:“图春啊!天涯何处无芳草!”
狄秋扮了个鬼脸,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