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练起刀式的时候,小江书兴奋起来,他感觉自己终于遇见了传说中的那种神秘高手,因为男人一旦拿起刀的那一瞬间,那肮脏的衣服,凌乱的头发,甚至是全身透出来的疯颠刹拉间在小江书眼中消失殆尽,留下的只是如行云流水般挥洒自然的一举一动。
但很快小江书的幻觉就破灭了。
“不对,这里怎么挥不过去。”男人二十六次停了下来,手里拿着刀,一脸茫然的左看右看,看见站在一旁的小江书,不解的问道:“你是谁?”但立刻又傻乎乎的咂了几下嘴。又开始重新练习自己的刀式。
小江书站在旁边非常心情郁闷,此刻他终于说服了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不是性格怪异的高手,就是一个古怪的疯子。
因为关于“你是谁”这个问题,男人在三天的时间里已经提出了十一次,而自己也已经回答了十次,终于在对方第十一次提问的时候,小江书决定放弃回答这个问题,只站在边上模仿着男人的招式,一点点的临摹,心里暗自不安:若对方的功夫是真的,自己此刻算不算是偷学。
但立刻痴迷于刀术的小江书就忘记了这个问题,一心沉浸在这样的世界里。
“不对,这里怎么都挥不过去。”男人第二十七次停了下来,表情痛苦望着手里的刀,冥思苦想半天,终于像是放弃般摇了摇头,用着疑惑的眼睛望着旁边的男孩子道:“你是谁?”
此刻小江书越发的郁闷了,天资聪明的他早在男人反复无数遍的练功中将这一套刀法学得有模有样,可本应该畅快凌厉继续挥洒下去刀式,却因为男人却中途停了下去,硬生生让人心情不爽。
再加上第十二次听到同样的问题,就是泥菩萨也有血性的,何况是半大的孩子小江书,当下他就跳了起来,手乱挥着道:“我叫小江书,小江书。已经说了很多次了。”
“哦,小江书。”男人恍然大悟般叫道:“原来你叫小江书,我叫…。”抬头望着天,男子皱起了眉头,用力的回想着,过了半天点头像是确定了答案般,重重点头道:“我想起来了,我好象记不得名字了。”
小江书翘起了嘴:“你真笨,居然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红通通的脸,加上高高扬起的嘴,小江书可爱的像个笑脸娃娃。
男子傻笑了一下,这才注意到周围陌生的环境,脑袋有一些迷糊了,现在自己到了什么地方?
健康跑那里去了。我们不是一起出门看花灯吗?还不回家,翠玉姨又要骂人了。想到这里男子有些慌张了,眼尖看见旁边站着的小孩子,一身绸缎,一脸的和气,很是可爱。男子也忍不住绽开了笑容,问道:“小孩子,你叫什么名字?这是什么地方?”
却只见那小孩子脸上的笑容更浓了,可眼中却闪着怒火。
“你这个没记性的大笨蛋。”小江书终于无法忍受了,抛下平日里的教养,张嘴就是骂人的话。
男子脸一垮下,眼一眯,阴狠的说道:“死小孩,敢这样骂你平安大爷,不想活了。”手中的刀竖了起来。不知不觉,忘记自己姓名的他居然习惯性的叫出自己名字了。
望着眼前一脸凶样的平安,加上明晃晃的刀锋,小江东模糊得记得官府门口贴的江洋大盗也是这般模样,当下就让小江东心中惊悸,转过头,撒开脚丫趾就开跑,边跑还边不服气的骂道:“臭乞丐,死要饭。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平安目瞪口呆的望着男孩的背影,过了半天才呸了一口:“靠,这小子跑得比狗还快。”左右环望一番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我什么时候跑到这里来的。哇,怎么全身像散了架,饿死了。”此刻平安才感觉自己又累又饿,一摸身上半个子都没有。
叹了一口气,平安想着是在这原地等着健康来找他,还是随着刚才那小孩子跑的方向先寻个吃食的地方,犹豫了半天,平安决定顾着肚子要紧。
“真见鬼了。”摸着一头乱发,平安边嘟喃道:“什么时候自己居然跑到这种荒郊野外,记得自己是和磊北一起下山,去看弟弟。怎么磊北不见了。”只顾着思考的平安,没看见落脚点。只听着:“唔吱。”一阵剧痛袭来,腿骨骨折了。
“哎哟,痛死小爷了。那个死猪在地上丢的刀。”平安抱着单腿,愤怒的大叫起来。他早已经忘记那把刀是他自己甩在地上的。
夜深了,平安卷着身体,躺在树下,望着被自己点起的火堆,腿上的伤还隐约做痛,但习惯各种痛的平安却早已经无所谓了。
只是模糊的感觉到自己仿佛有哪里没有对头。自己为什么来到这里,等得是弟弟健康,还是磊北,平安说不上来,只感觉脑袋里空荡荡的,整个人好像从很久以前就处于一种混乱的状态,一个个人名浮现出来,一个个场景晃眼就过。
而自己却无法分得清场景里的人是谁,分不清谁是谁,弟弟健康长着什么样子记不起了,磊北长得什么样子记不起了,飘荡在一个个陌生的地方,怎么也寻找不到自己的家。唯一记得的只是那一遍遍练出的刀式,记得自己是在等待着某人或是在寻找着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