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风,身后跟着李德謇,晃悠悠的往这处走来。
“殿下,这处寒气重,要不您别进去了。”李德謇面色严肃,这里寒凉阴森,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李承乾却好似感受不到寒冷,依旧慢慢的往前走着。
李德謇见劝不住他,只好闭上嘴,继续跟着往前走。
俩人踏进殿中,远远便听到呛咳声,一声比一声高,好似要将肺都咳出来,紧接就哀嚎呻|吟,喘息道:“来,来人啊……水……我要喝水……”
李德謇看了看李承乾的面色,见他面色如常,也只好耐着性子,继续往里头走去。
掀开门帘,内殿到处都散发着一股霉味,光照不进来,屋里光线极差,四周都是黑乎乎的。
太上皇李渊趴在床边重重的喘着气,察觉到有人来了,慢慢的抬起头来,眼睛浑浊不堪,好一会才变得清明,继而猛的一缩:“你……你,是你!!”
李承乾垂头理了理衣袖,听到他的呼喊,这才抬头看向他,轻笑了一声,眼睛在黑暗中显得特别明亮,温声轻柔道:“皇爷爷,我来看你了……”
第139章
任谁也想不到,面前这个不能动弹的迟暮老人, 竟然是当年高高在上的皇帝、太上皇,
比农家老人还凄惨, 身上似乎已经很久未清洗了,就算是秋高气爽的秋天,依然泛着一股酸臭味, 混合着屋里的霉味, 形成一种难以言表的味道。
李德謇都闭着气硬撑着的, 他怕自己多闻, 会受不了直接晕了过去。
反观李承乾倒什么事没有, 好似周遭的味道他都闻不到一般,见李德謇苦哈哈的皱着脸, 竟还大方的摆手让他出去,免得白受罪。
李德謇如临大赦,对着李承乾躬了躬身正要出门, 可想到对面老人, 步伐又迟疑了片刻。
李承乾轻笑了一声, “无事,他动弹不得,又能拿我如何?”
李德謇点了点头,这才往外走去。
李承乾就同之前那般,静静的望着李渊。
李渊似乎已经走到人生尽头, 头发苍白, 面容苍老,
脸上的面皮都皱在了一起,一双眼睛浑浊不堪,好似覆盖着一层肉膜,不住的喘息着,如同濒死的困兽,看着李承乾。
“你……你为何要如此待朕?!!”李渊好不容易背过那口气,重重喘息着问道,“为何?!我是你爷爷,我是你亲爷爷啊!你怎能如此待朕!!”
面对李渊的质问,李承乾依旧淡然的看着他,欣然的站着,待李渊发泄完,李承乾才慢吞吞的开口道:“你听听,是我害的你吗?口口自称自己是‘朕’,你是不是忘了,你已经不是皇帝了,只是太上皇,现在大唐的皇帝是我父皇……”
李承乾的话给了李渊重重的一击,愤怒的瞪大了眼,低声嘶吼着。
刚开始那几年,本以为他将皇位拱手让出去,李世民能对他好点,或许还有机会将皇位夺回来。
后几年,他觉得自己老了,莫不说争不过李世民,就是活也不过活不他,又只好将主意打到孙子辈上。
李世民不是杀兄逼父,夺了他的皇位吗?
那他也要让李世民尝尝,看着亲儿子自相残杀,被亲儿子背叛的滋味,本最有可能的李承乾,却突然与他分了心,不再同他交好,细细暗查,才知道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一个小道士。
于是李渊便打算痛下杀手,除了那道士,却没曾想情况越来越糟。
李承乾面色暗了些许,阴冷道:“你想起来了?三年前……陈星从江南回来给我治病,在回终南山的路上,被歹人所害,全身筋骨具断,几乎是九死一生才活下来……”
李渊顿了顿,继而惊恐的望着李承乾道:“你知道,你竟都知道?!”
这事他做得隐秘,他本以为这个大孙子,资质最是愚笨的,容易掌控,没曾想他才是藏得最深的一个,这事他早就知道是他做的,还是在三年前!
他隐忍不发,直到现在,才一股显露出来,给了他沉重的一击。
“你……你……”李渊又惊又怒,又重重的咳了起来,竟“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你觉得我不听话了,便将主意打到泰儿身上。”李承乾站在唯一的窗台前,望着窗外的绿植道,“你害我可以,为什么要害陈星!”
“是我看透了,想透了,不想与你虚与委蛇,同陈星何关?”李承乾想起三年前陈星身上受的伤,心尖就如同刀割一般,他隐忍这些日子,不是让李渊多活,而是让李渊觉得有希望,却每每又失败。
多活这三年,看着自己的势力一一被除,身边人被李世民处理干净,他却眼睁睁的看着,看着他自己完完全全成了一个被架空的废人,最难受的折磨莫过于此。
李承乾背着手,回身看着李渊,因着是背光,李渊看不清他的面容,李承乾却看得分明,李渊下巴身上都是从肺部咳出来的血,头发凌乱,面色蜡黄,一口气就要背过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