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兮的字。
信纸上有点点水渍,早就干了,徒留下褶皱的痕迹。贺西城凑上去闻,果然一股信香,跟原先里的如出一辙。
是阮灵兮的眼泪。
贺西城突然发现,可能阮灵兮原先写那夹在中的便笺时并未发情,他只是过于伤心,所以才把信香激发出来。
所以味道才可以残留这么久。
大概后来,两人一起养的猫也让他伤怀,每每抚摸的时候才留下气味。
阮灵兮去了哪儿,怎么把东西都落下,把猫也送人了?
隔天晚上,贺西城去了大上海歌舞厅听歌,他一个人安安静静坐着,看着舞台上灯红酒绿,露着曼妙身材的舞者跳的挑逗。
脑海里却想起下午房东太太说的话,一个男人教一个女人怎么穿着裙子走路?
那那男人是不是还教了别的?
撒娇呢?会吗?
又甜又腻,果然是omega的作风。不露出信香,其实也不难猜信征。一个酒女粘了过来,在看到贺西城脖子里露出来的三道抓痕时一脸挪揄。
贺西城看她欲言又止,也不说破:“我家小野猫抓的。”
女人的笑声很清脆,很爽快。
贺西城却没什么性质,他一向很少有欲望,也很难对人冲动。他有时候觉得,看着自己反倒更容易有热情。
然后他又吐了。
自己可以把自己恶心吐,他吐完心里还有点堵,他问之前的酒女:“知道有个叫阮灵兮的吗?”
酒女迷茫地摇摇头,她才十六岁,刚来大上海不过一个月,尚未见识过这个泥水潭里的任何人。
天地者,万物之逆旅;
光阴者,百代之过客;
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谁曾记得谁呢?
三个月眨眼就过,贺西城也搬出了沙利文公寓。
出门前,他把戒指和便笺一类东西全部放回原位,除了那只猫人神鬼憎,没个好去处。爪子攀在贺西城脑袋上,团成顶时下最流行的“帽子”,挣扎着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
他已经打算把阮灵兮给忘了,毕竟他只是他生命中偶然闪现的一颗流星而已,你既不知他的来处,也不知他归于何处。
第 13 章黑道篇
“他对我的好,是别有用心的。”
贺西城说这句话的时候,阮灵兮中了一枪,苍白的脸沾了血渍,那是他自己身体里流出来的血。
又红又艳,像个艳鬼。
精工细雕的美人脸,和他母亲如出一辙,似邪带魅。
婚礼上的来客早就吓破了胆,要不是字头里的人锁上了教堂的门,早就四散逃离现场了。
人群中窸窸窣窣,窃窃私语眼前这义子是如何忘恩负义,如何联合母亲娘家势力来夺他养父的权。
又有些八卦的女人凑在一起,眼角还挂着没擦干的泪痕,看拿枪的马仔没有杀人的意思,也讨论起地上躺着的半死不活的那个人的往事。
“前任会长当年留过话要把会里的产业传给阮灵兮,阮灵兮是前任会长的情人,可帮派里的几个长老还有堂口的几个叔伯都不同意,于是阮灵兮派人杀了贺勋和贺夫人,去母留子,逼着一帮元老支持他当话事人,把一众闹着要分家的兄弟砍瓜切菜做掉了。”
“那贺西城岂不是认贼作父?”
“呵呵,难怪气成这样?”
“阮灵兮落到他手里,我看是不好过了。”
“我听说那时候好几个叔伯都在找贺西城,他怎么那么遭人稀罕。”
“你不知道吗?贺西城是老会长唯一的私生子啊,阮灵兮哪能让家业旁落。局势一定,就想着要卸磨杀驴了。”
贺西城抓着阮灵兮的领口:“我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包括你,你也是贺家留给我的遗产。”
第 14 章黑道篇
维多利亚港的夜晚,迷人又危险,海风中夹带着一股无形的红潮,阮灵兮看得见,是血,是杀戮前夕的预兆。
今夜,此地,他已经败了,败得一塌糊涂,于是他只能逃,逃得越远越好。
小女孩不肯走。
“爹地,为什么你不和我一起走?”
夜色越来越浓,席卷着黑色的海浪,翻涌着回身吞噬陆地。空中下起小雨,沾湿一点阮灵兮的脸,他黑色的眉睫里满是柔情,对着女儿,也只有对着他唯一的女儿。
“赶紧走,永不要回来找我。”
她问他。
“那你呢?你怎么办。”
我?
阮灵兮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他已被逼到走投无路,那是眼睁睁亲手纵容的豺狼,在暴露出锋利的爪牙之前,披着最温顺善良的皮。
远处传来枪声,一声比一声急促,身边人倒下了,带出身体里暗红色的血,落在下面的沙地上,顷刻间无影无踪。
再想走,已来不及了。
一丝凉意入骨,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