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朝自己快步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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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烨城中处处燃着橘黄烛火,将原本晦暗的天空都映亮小半,家家户户回屋掌了灯,欢声笑语便和着腊八粥的浓香透出窗外来。
与这些嘈杂热闹相比,街尾那条藏在黑暗之中的小巷便显得格外安静了。
此时已是入了夜,不过是隔着一堵青砖石瓦砌成的矮墙,墙面便轻而易举地将外面的人声鼎沸同里头隔绝开来。
清冷月光下,一道暗色赤影顺着墙根一路溜过,扬起大片黄土浮尘,动作迅疾,很快又重新消失在巷口的阴影之中。
与此同时,距离烨城最近的海面上倏然出现了一条赤红色的大龙,吭哧吭哧地在半空盘旋飞舞。
时而一头猛扎入深海之中,时而东倒西歪,将天顶上的云雾驱赶搅散,折腾的劲头很足,东倒西歪地自由飞翔。
自由过头的代价,是差点把自己龙身打出来一个花式绳结。
最后只听“哐当”一声,终于累了的巨龙重重砸在了海滩的细软银沙上。那是很长的一条,蜿蜒盘曲,一拱一拱地在沙滩上撒欢打滚。
总之很不体面。
敖战并不晓得自家弟弟是个不胜酒力的,先前在银霜楼内,当敖定波一口闷了大半“春日醒”时,龙王只当他是有样学样,试图跟张青岚一般,借口醉酒躲过一揍。
却万万没想到敖定波当真不太争气,凡间的一壶酒便让他醉生梦死到这种地步。
甚至还胆儿肥地伸了龙尾,埋进海水里,好似那书生毛笔蘸墨一般,用尾巴搅浑了近海的那些冰水,一个摆尾便将水滴纷纷扬扬地甩高起来,又稀里哗啦地砸在那些细沙上。
如此反复几回,赤龙醉眼朦胧的一张长脸上终于露出一个傻气的笑来。
龙身游走,在沙滩上刺溜刺溜地滑来滑去,敖定波从中得了趣,微张的龙嘴里也“刺溜”出来一连串哼哼唧唧的笑声。
好在今日是腊八,夜里又风狂浪大,再没人同他一般缺心眼来这海边撒欢寻乐,不然即便是能忍住不被巨硕真龙吓破胆子,也必定要被敖定波的胡言乱语弄得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晚来风急,片刻后便瞧见那空荡荡的海滩上红光一闪,稀里糊涂化作人形的赤龙在猛地一顿胡天胡地后终于舍得消停,扶着礁石,“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胸中浊气一清,神思也因此获得了片刻的清明。
略施法术,敖定波清理掉自己身上以及周围弄出来的秽物,抬头发现连月亮都快成了三个,这时方才后知后觉,他大概是真的喝醉了。
头晕目眩之余,耳边更是嗡鸣一片,似乎有谁在低语……
“蠢货。”
……
……??
……!!!
敖定波猛然睁大双眼,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转过身去,满脸惊诧——
淡色月华之下,看到的是白衣白发的少年人,淡粉双瞳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眸中是毫不掩饰的嫌弃,还有一点面对真龙时本能的畏惧。
冬日的夜晚寒凉,将佟苓的一头白白发吹得凌乱,面容模糊不清。
他手里握着一柄生了锈的长剑,不晓得是从哪个破烂堆里翻出来的,剑刃上散碎地布着几个缺口,剑把早就没了踪影,将鹿妖掌心划出豁口,滴滴答答往下淌着血珠。
敖定波冷不丁地被他吓一跳,酒已然醒了大半。当即做出来十分的防御姿态,脸上原本因为微醺而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笑意也瞬间没了踪影。
他一个闪身便掐住佟苓脖颈,将人轻松提离地面,冷声道:“自投罗网?”
被扼住咽喉的少年似乎毫无反抗之意,他面色苍白呼吸变得嘶哑急促了些,随后将长剑松手,轻易便落在敖定波脚边。
敖定波警惕打量四周,加重掐在佟苓颈项上的力道,沉声问:“那秃驴呢?怎么,你主子没随你一同过来?”
佟苓喘息着,忍住挣扎的本能,咬牙哑声道:“……他,不在这里。”
“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或者,让敖战动……手,也行。”只不过话音刚落,原本掐在他颈边的手指便当即一松。
敖定波面上已无半点醉意,看着跪坐在沙堆上大口喘.息着的鹿妖,弯腰拾起那柄长剑。
青年低头瞥了一眼手中铁剑上沾着的鹿妖血,冲着面前形容狼狈的少年轻嗤一声,大开嘲讽:“让你小小年纪不学好,现在好了吧,被人赶出来,临了什么也没捞着,到底还不是弃子一颗?”
好似被人戳中死穴一般,佟苓原本无波无澜的伪装当即被敖定波这一番话撕开了个大口子,眼眶立刻漫上了一抹红,不管不顾地站起身,眼看着就要冲上去同敖定波搏命——
可惜还未走几步,便被男人一指头戳得停在原地,再进不得。
佟苓眼泪流得很凶,嘴里的小尖牙在夜色中格外明显,没了先前那种志得意满的精气神,咬牙切齿道:“是啊我就是被他赶出来了,怎么样?你要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