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该是一个名门翩翩公子,无奈朝代更替家道中落,流落风尘成了一个戏子。
铁骨男儿成了江湖名伶。戏台上他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缎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即瞋视而有情。
谁也料想不到那盛容下的人儿心藏着多少无奈。
他面容天生俊秀,扮作那青衣真是别有一番风情。更有些疯狂的男子,知他男儿本身后,仍愿付重金只求把他压在身下。
他怒,他恨,他叹。他本以为他虽此刻身份轻贱,但仍有一身才学足以使他能立足于世间。然而如今,戏班班主告诉他,演完今晚这场戏他便会卖身与赵员外。尽管他抛下所有自尊跪地苦苦哀求,班主却也只能叹气。人家有权有钱,即便他想帮他,却也帮不了。
这最后一场戏,他告诉班主,他想演霸王别姬。
他演了很多个青衣,都是带着淡淡的哀怨和无奈,大众就喜欢他演这种调调。而虞姬这个青衣,他却从来不曾正式上台演过。班主说,这青衣性子太烈,看客不喜。而如今,这或许是他这辈子最后一场戏了,班主也就遂了他的心愿。
后台的他面容冷峻,脸色清白。听着戏台外的喧闹,他坐在后台的梯子上喝着他用所有存银买的美酒。这些银子本为他赎身所存。如今,也是用不上了。还不如化作这消愁的美酒。
三坛美酒下肚,他的目光中却没有半分迷离。他的眼眶略红,看着那妆台,轻轻叹息。抹粉,画眉,再秒上那朱唇。
戴上如意冠,穿上水衣,再围上护领,穿上彩绣凤凰花卉的黄色绣花的古装衣,外罩鱼鳞甲,褪下男裤换上那白色的马面裙。换上彩鞋,那鞋尖缀一簇丝穗,行走时恰好露在裙角外面,有若隐若现之美。
穿戴完毕,他拿起长剑挽了一个剑花,镜中人恰似一个娇媚的女子。他看了镜中的“女子”许久,直到外面那一声响锣唤回了他的心神。
他抬步走向那舞台,却忽感腹中有些沉重。他停了一瞬,想来命都不想要了,这些憋涨又算得了什么。
锣鼓声起,他抬步入场。
一个云手、一个盘腕,一个转身,几步圆场,到水袖轻颤,眼神的流转,指尖的那兰花状,面庞的百媚千娇,是有千种风情。
台下的人已目光呆滞眼神迷离,唯有离台最近的那位公子扮相的人,摇着手中的折扇嘴角勾着一抹玩味的浅笑。
“小...”身边的小丫鬟被公子眼神一瞪赶忙改口.。“公子,你不是一向不爱听戏。为何此刻看的如此兴致勃勃?”
“你不懂,这戏确实无趣,有趣的是这唱戏之人。”她不再多说,眼神盯着那戏台上的“女子”。
此刻这位虞姬可不太好受,那些美酒开始慢慢发挥效果。他的步子已不似初时迈得开。这戏有九场,然他却不得空隙能去释放。如今便是这至关重要的第九场。小腹已翻腾的几乎要失控。如不是他一心求死,便也忍不到此番境地。戏台之上哪容得他夹腿捂跨。唯有每次转身之时暗暗夹一下腿,隔着裙衫暗自摁一下那已憋得有些凸起的物体。
这些细小的动作本不易被人察觉,却逃不过台下那双时刻紧盯着他的双眼。她的笑容越发的深,吓得她身边的丫鬟开始怀疑她家小姐是不是有那磨镜之癖。
长时间的忍耐,让他已经有些拿不稳那长剑了。他回身突然紧紧捏了捏下跨,随后开唱:
虞姬(西皮二六板) 劝君王饮酒听虞歌,
解君忧闷舞婆娑。
嬴秦无道把江山破,
英雄四路起干戈。
自古常言不欺我,
成败兴亡一刹那。
宽心饮酒宝帐坐!
虞姬面临生死诀别,含悲忍泪,载歌载舞一曲《夜深沉》,极其凄美动人。
看客屏息凝神,这跳舞之人窈窕动人,然每一步每一剑却舞的内敛而利落。这舞哪是一般女子可跳的出,那份悲戚,和那份一心求死的心情,若不是虞姬再现,谁能与其相比。
身周一片叫好之声。她却皱起了绣眉。不对劲,那份娇羞的忍耐已经不见,此刻台上之人无所在乎,那舞,那剑,挥的潇洒而绝望。
台上的虞姬已经抽出霸王的佩剑,那出鞘的寒光明显不是道具所用的木剑能发出的。
“住手!”“别!”班主和那演楚霸王者同时出声何止。然都不及他挥剑的动作之快。
眼看那纤细的脖颈上就要出现血红,一把折扇突然打在他的手腕之上,让他的手一松。剑啪一下掉在地上。
一个白色身影飞身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然后点了他胸前几个穴道,让他的舌头动弹不得,说不出话,连咬舌自尽都做不到。他眼眶通红,恨恨地瞪着此刻抱着他的人。
“谢谢公子替我救下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