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沈墨拉住苏云舒的手,在他手心写了一个“二”字。苏云舒低声道了个“是”。二皇子的人。平叛匪帮,是大功。
沈墨不再说话,扶着苏云舒在长巷中慢慢走着,忽然,苏云舒觉得脸上一点凉意,抬头看去,惘然道了句:“下雪了。”
沈墨也抬头看天,果然,下雪了。
他将自己的外衫脱下披到苏云舒身上,苏云舒低声笑着:“好几年没好好看过雪了,沈兄,可愿陪我?”
夜挺深了,街巷一家开门的店铺都没有,沈墨怕他伤口恶化不让他淋雪,只能找了家有屋檐的门面,坐在人家门口的台阶上。
远处还能依稀传来士兵和匪帮的叫喊声,不过都和他们没什么关系了。
苏云舒忽然又开始发笑。
沈墨不知他在开心些什么,也没理他,自顾自地伸出手接了两片雪花,雪花一触到他的掌心就化成了水,凉凉的却没那么刺骨。
苏云舒枕在自己的膝盖上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开口说:“其实,我一开始也挺害怕的,怕死,怕失败,怕拖累,但是遇到你之后就踏实多了,感觉有人陪着我了,好像那番大事业也不是那么遥不可及了,好像光明又近了一步。”
苏云舒话说的没头没尾,可沈墨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苏云舒又说:“沈兄,你们南疆过年吗?我想过年了,想放炮仗吓唬不听话的小孩儿,想把灯笼挂到最高的房檐,想吃包着铜钱的饺子。”
沈墨低声道:“南疆也过。”只是,他自己从来没经历过春节,更没经历过这些。
苏云舒偏头看向沈墨,“今年我想和你一起过年。你无家可归,我有家不能归,两个孤家寡人刚好凑在一起,到时候我们去找花离轩,在他们寒剑山庄蹭吃蹭喝,烦死他。”
沈墨深深地看着苏云舒,说:“好。”
苏云舒笑了几声,“你脾气真好。”
这话,南疆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敢对他说,沈墨趁着夜色浓重,微微扬起了唇角。
苏云舒说:“我给你讲个故事。”
沈墨“嗯”了一声。
苏云舒缓缓开口:“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爹领回来了一个小女孩,小女孩卖身葬父进了青楼,青楼的人经常毒打她,有一次她跑到街上被我爹撞见,给她赎了身。我小时候调皮捣蛋,无恶不作,只有她不怕我,每次我犯错,她就拧我耳朵,她那手劲大的要死,我对她拳打脚踢,可惜她手长脚长,我总也够不到她。后来,我爹安插在无名城的眼睛死了,没人补位。她总觉得欠我家一个大人情,便毛遂自荐地去了,为此她还学了好长时间的媚术,白浪费了她那一身蛮力。也是那时,我爹给她赐名,云仙。苏云仙,听起来是不是很像是我姐姐?”
沈墨沉声问:“你担心她?”
苏云舒没回答,却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她走的时候对我说,她本来就是从青楼来的,也该回青楼里去,这是命。但是这次不同,她心里有了责任,她知道她那是在保护她的家人。”
苏云舒越说声音越小,慢慢的竟倒靠在沈墨身上,沈墨帮他把衣服拉好,半搂住他的肩,让他睡的舒服些。
沈墨看向越下越大的雪,静坐发呆。
第二天,苏云舒睡醒,发现自己在一家茶楼里,迷迷糊糊地看向沈墨,沈墨却一脸精神的品了口茶。
苏云舒哼唧着说:“你怎么小气地连个客栈都不住?”
沈墨瞥他一眼,没说话。
桌上摆好了一些吃食,苏云舒正吃着,就听茶楼里说书的那人一拍惊堂木,喝道:“只见那白阙公子身型变长,又长了两只手来,生生拔出一棵大树便往贼人身上扔去,其余几人都吓得落荒而逃!”
苏云舒刚喝的一口茶“噗”地一声喷出去,呛得他咳嗽不止,沈墨体谅地轻轻拍打他的背。苏云舒缓过来以后小声责怪:“这谁写的话本?我都快变成妖怪了!”
沈墨同情地看了一眼他,低声说:“云仙姑娘。”
想起自己昨夜还追忆他们少年时光,不由气红了脸,咬牙切齿地说:“不堪入耳,不堪入耳。”
一壶茶后,他二人回到百花楼。百花楼已经被砸得破烂,他们走到云仙的房中,云仙刚醒,见到他俩,自得地吹嘘:“我昨日一簪子刺穿了匪头的脑门,官爷都夸我勇猛,他们领头的还说日后会上报上去,给我奖赏呢!”
苏云舒却皱着眉,小心问道:“你的脸?”
云仙的脸有一道长长的血痕,看起来很是骇人。
云仙豪爽地笑笑,“这有什么?江湖儿女哪个身上没点伤?我用这伤换了一个小姑娘的命,值了!”
苏云舒眼眶泛红,忿忿骂道:“那些官兵都是吃猪食的吗?一点用也没有,连个匪徒都治不了!还要你来帮忙!都怪我,若是昨夜我在,你也不会……”
云仙拍了拍苏云舒的手,笑话他,“诶哟,行了,多大点事,你和沈先生肯定不能和他们碰面啊,不然你上头怎么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