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自瞄挂石锤了

    啪！——

    啪啪！——

    啪！——

    爆豆子似的枪声在数百米外听得分明，随着脚步越来越近，洛澄的心也提得越来越高。

    逆着慌乱的人流前进，他看着哭闹恐惧各不相同的人们，有点发愣。

    “干员同志，前面在杀人啦！！！救救我们啊！！！”

    认出了洛澄携带的制式装备，有的路人哭爹喊娘地向他求救道。

    看着那一张张因为害怕而扭曲的脸，洛澄仍觉得近在咫尺的危情有些不真实感。

    两个世界的记忆和情感融合在一起，在他的脑子里陀螺一般打转。

    如果这里也像故土那样平和就好了。

    可这终究是荒诞的祈愿。

    当下之急是避免更多伤亡和事态继续恶化。

    “离开这里，不要回来，注意安全。”

    洛澄沉稳的声音让慌乱的人群找到一丝安全感，人群似乎找到了主心骨，纷纷按照他所说的去做。

    一路重复着这句话，一路奔跑着，直到最后一个逃离的人也擦肩而过。

    前方就是交战的现场。

    啪啪作响的声音就像在他耳边炸开的爆竹。

    耳膜震得梆梆响。

    停步，喘息，低下身子，在抛弃的车辆群中穿行。

    两辆满是弹孔的警车映入了他的眼帘。

    地面上倒着许许多多的人，有干员的，也有平民的。

    “冲啊！！！干死他们！！！”

    就在这时，从对街的掩体蹦出了许多手持枪械的人，朝着警车零散地扑去。

    是暴徒！

    洛澄的瞳孔猛地收缩，胸口一紧。

    人数上处于绝对劣势的干员除非是燕双鹰再世，否则在弹药不足身负枪伤的情况下，生还的希望渺茫。

    洛澄已经忘记了自己并不会射击这件事。

    事实上，他甚至已经忘记了开枪会暴露自己，忘记了枪弹不长眼，忘记了自己并不是刀枪不入的天神。

    他只知道，如果自己不做点什么，这两个干员将会葬身于乱枪之下，而重伤倒地的另两个干员则会毫无疑问地宣告死亡。

    眼睛，照门，准星，三点一线。

    这个他会。

    但也只会这个。

    甚至忘记打开保险。

    他也并不知道双手持握手枪的时候手臂不能完全绷直。

    他更不懂得弹药管理和射击技巧。

    他只是把准星套上那个移动中的身影，然后扣下扳机。

    “砰！！！”

    脑袋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听不见声音，感受不到痛楚，甚至连眼前的画面都变成黑白色。

    制退器喷出的混合着火焰的气流像惊雷一样在他耳边爆响，巨大的后坐力震疼了他的手臂和肩膀，手枪差点脱手飞出。

    但这些都不在洛澄的考虑范围内。

    他的目光像自动追踪的导弹，努力去捕捉那根本不可能看见的子弹，等待着它钻入目标身体的那一刻。

    噗。

    一簇血雾瞬间绽放，瞬间消弭。

    目标倒地。

    他机械地抬起手臂，已经开始发抖的准星指向了下一个人。

    “砰！！！”

    子弹出膛。

    稍微有点歪。

    但那子弹竟随着洛澄黑洞一样的注视，在空中划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颤抖着横着撞在了暴徒的身上。

    点50的子弹在腹腔里翻滚，然后从一个奇怪的角度贯出。

    漫天血色。

    洛澄却视若无睹一般，对着下个目标再一次扣下扳机。

    子弹像一发不受控制的火箭，呼啸着划破空气，裹挟着旋转和剧颤，去势无前。

    风声飒飒。

    洛澄觉得自己此时就是那枚子弹。

    顶着狂风，逆着阻力，一点一点地改变朝向，在空中拉出一道弧线。

    明明彻底打歪的一枪，却像长了眼睛，狠狠地命中暴徒的侧腰，无情贯入。

    打空了弹夹，就僵硬地按下弹匣卡榫，颤颤巍巍地塞进新弹匣，扣掉空仓挂机。

    一枪，一枪，又一枪。

    每开一枪，洛澄的手臂就被震飞一次，看不出表情的脸就苍白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