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如入殿,向他福了身,将他要的奏折放到案桌上。皇帝看她眼睛红红的,脸上还有泪痕,皱眉问道,是谁惹你不快了?
琼如摇头,陛下恕罪,妾刚才在殿外不小心听到了您与柳昭仪说的话。
朕对她说的没有你不能听的。若是她听了能对他死灰复燃唉也只能想想罢了。
她抬眼看他,柳昭仪的问题,妾也想问,若您当初遇到的是柳夕月而非李琼如,您是否会如现在待妾般,将她视若性命,更甚者,您爱上了她,是否还会对其他女子心动?
他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先愣了一下,接着喜上眉梢,你这么问,是因为心中还有朕?
她不愿意回答,有没有她不知道,她不敢想。
您不想回答,就当妾没问过。她低头假装整理他的奏折。
他叹气,安慰自己道,好歹她也知道自己爱她若命,也承认自己对她好,她并非完全没往心里去。
你问,朕当然要答。他拉着她一起坐在下座,琼儿,年少时的朕只会对你这样善解人意又知进退的女子动心,若世上有另一个你,也许朕会爱上,其他人,都不会。
她没说什么,当年的六皇子的确不太会喜欢上柳夕月这样的性子。可人是会变的,他成了帝王,爱上了柳夕月她犹豫了半晌,还是问出了口,若是现在,不,一年前我是说,若柳夕月也愿意花心思去理解您,懂您,您会不会爱上她?
问完她又有些后悔,她何必要问,且不论这个问题本就是个假设,谁能保证今日他的想法会和最终他的做法一致?哪怕他的答案让她动容,又能如何呢?如今她内心的平静何尝不是因为自己将曾经的伤疤藏在层层厚土之下?若有一天她再度为他心动了,那么,他爱过柳夕月,他曾要求她守护另一个女子事实,她全部的爱意换来的是他对另一个女人的付出的事实,便会如尖刀破土而出,直插在她心窝上,她不知道那时到底伤痛多些还是快乐多些,与其如此,倒不如保持现状。
感觉到她的退缩,他握住她的手,莫说若她先出现,朕不会对她动心,即便朕对她心动了才遇到你,即便她如你般懂朕,愿意为朕花心思,到最后,朕会爱上的依然只会是你。有些事看似偶然,其实已经注定。她懂朕又能如何?她可有这个胆子陪朕闯江南?可有这个能力管好这个家?可有这个度量放任长孙嫖与她争宠?她不是你,她只会对朕撒娇,可许多时候,朕需要的是妻子,是能让朕觉得平静和满足的人,她懂了也做不到。哪怕这世上还有一个与你一样善解人意又与朕相合的人,却到底,她不是你,没有我们曾有过的年少悸动,相知相携,又如何能让朕这般爱着呢?所以,琼儿不必再怀疑朕的真心,这后殿的兵权可全在你手上,若真有一日朕又让你伤心了,你便将朕抓了,要杀要剐还是日日折磨朕,都随你挑的。
她看着他,他脸上有讨好的笑。她抽回右手捂住了胸口。
她知道,当她再次对他放下防备时,过往的伤还是刺疼了她。可是,疼痛之中也生出了些微的希望,哪怕最后的结局还是被伤害,至少她不再需要苦苦维持那虚假的内心平静,至少她的心又鲜活了起来。
只是,她不会让他知道,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会让他知道她又对他敞开了心扉。便让他多尝几日不得所爱的滋味吧。
陛下折煞妾了,妾可不敢犯上。妾若这么做了,不是将齐儿置于两难的境地?琼如敛眸,轻声道。
所以,她不会这么做,最后是因为孩子,和他没半点关系?你可真会伤朕的心。他神色不愉,是真的被伤到了。他将兵权给了她,最后落得个为了孩子
妾错了,妾只是替您管这个后宫的人而已,皇上三宫六院古来有之,为了其他女子诘问妾更是理所当然,妾怎敢心生不忿,什么兵权也只是在妾这里放放,您要收,自然随时可以收回去的。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道。
琼儿别生气嘛,是朕的错,别难过了好不好?他赶紧拉起她,抱着她亲了又亲,也不敢再替自己做辩解。心中却隐隐的有些高兴,她在为自己过去所做的混账事难过,说明她心里还有他,他抱紧她,你管着朕好不好?为了孩子不也是为了朕嘛。
她没有回抱他,只是微微勾起唇道,有时候,妾挺羡慕柳昭仪的,可以肆无忌惮的向您撒娇任性,而妾却只能做个得体的皇后。她道。
朕巴不得你对朕任性撒娇,琼儿,你可知你有多久没对朕撒娇了?朕只想宠着你一辈子,让你撒娇一辈子。他有些受宠若惊。
哦?她退开了些,看着他的眼睛问,那您可否说说,柳昭仪最让您做过最过分的事是什么?
听了这话,皇帝僵了一下,脸色蓦然白了几分。此刻若如实回答,会不会把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再度推向深渊?
若朕说实话,琼儿可会原谅朕?他问。
妾不能保证。看他那脸色,必定不是什么好事,她实在不该问的,问了也只是让彼此不痛快而已。
不若,琼儿让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