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了。”
十雾不由自主眯起眼,看向烟雾渐渐散去的彼方。十几米外伫立着的颀长身影渐渐显露出清晰的影像。
当那幅诡异的景象完完整整映入视网膜的瞬间,十雾竟然难以遏制地战栗了。与此同时,她也终于知道了为何在踏入这个空间的时候,内心深处会骚动不已。
金色的发丝在灯光下散发出的不再是月光般炫目的光华,而是一片死气沉沉、晦暗不明的苍白色,纯白西服的左胸处破了个大洞,全身浸染在一大片触目惊心的斑斑血迹之中,难以想象他竟然能从如此致命的重伤中存活下来。
然而,那片血色的中央却不见了那个恐怖的空洞,取而代之的是一团死灰色的肉瘤,并且以此为中心,无数筋脉向四周扩散而去,透过几乎透明的表皮可以清晰地看到它们在一涨一缩地脉动着。筋脉里流淌着的鲜红色的物体乍看之下会以为是鲜血,但鲜血显然不会像这些东西一样闪烁着刺眼的红光。一股几乎要把一切都吞噬般的恐怖威压扑面而来,就连呼出来的气息也充满了铁锈般的血腥味,如同身处传说中的血池地狱一样。
野兽。
或者说——是怪物。
“你不觉得……这个蠢王子跟树林里那个怪物很相似吗?”
弗兰说出了她的心声。
十雾犹如承受痛楚一样,全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真的……就像噩梦一样,这样异端的存在竟然就出现在她的眼前,跟那一天一模一样——跟相泽凉一模一样的姿态!
“你这家伙……你知道你对自己干了什么吗?!”十雾压抑着体内窜起的阵阵寒气,嘶声问道。
“怎么可能不知道。不过是注射了一点从相泽凉身上提取出来的细胞组织而已。我可是参与研究相泽凉的主要人员之一,从他变异了的身体内提取出来的细胞组织具有如何强大的侵略性和危害性,我是再清楚不过了。”
这些极具侵略性的细胞组织现在正为了给垂死的主人延续生命而拼命地发挥作用,但这种异常强大的回复能力却是凭借不断破坏并重组原有的细胞组织而产生的,外来组织的过分活跃也在同时刺激着本体原有的细胞,再加上兰斯洛特是在濒死状态下注射的,比起以正常状态的身体进行试验时,对肉.体的负担要大得多。
十雾被兰斯洛特那副“你是白痴吗真可怜”的同情神色气得火冒三丈,“既然如此,你竟然还敢在自己身上试验?!你知道一雅她——”
十雾说不下去了,对着这样一个明明什么都了解,却还是毫不犹豫、毫不留情地伤害自己的人,去诉说他对一雅是如何的重要,简直玷污了一雅的心意!
“啊,我这个样子是有点不怎么好看,但相比于相泽凉的凄惨状态,这不过是个小小的瑕疵,请忽略它吧。说起来——”兰斯洛特扯动着布满红色筋脉的脸笑了笑,那笑里充满了恶意,“你使用匣子之后不也会变成我这样子吗?充其量只是花纹比我好看一点。你又有什么立场能对我说教?为了这种事情而愤怒,这本身就是一种不够成熟的行为呢。”
“——兰斯洛特!!”
面对十雾高涨的怒火,兰斯洛特丝毫不为所动,反而大笑了起来:“其实,我反而要感谢你,若不是要与觉醒后的你对战,相泽凉怎么可能进化到那种程度。我可是靠着这东西才能活下来的啊!”
刚开始,意外得知密鲁菲奥雷的残部得到相泽凉这样一个怪物的时候,兰斯洛特其实只是在惯性地思考从相泽凉身上所能得到的利益的最大化。而研究相泽凉的身体,分析提取出能够让他产生如此强大力量的源泉,并试图用于强化一般兵士军团,是他众多构想之一。
变异之后的细胞组织确实能够提取出来,甚至还可以一直保持高度的活性,唯一遗憾的是对于使用者的身体素质有很苛刻的要求。一般兵士的试验者在注射细胞组织之后,精神无一不陷入崩溃状态,勉强活下来的几人也都因为无法控制过于强大的力量而变得近乎废人。
本来兰斯洛特已经放弃了这个构想,但是,在那天晚上,泽田纲吉对他说:“请与彭哥列为敌。”
请与彭哥列为敌……吗?
兰斯洛特立刻就意识到这是个绝妙的好机会。
亲爱的彭哥列阁下,你是否真的了解你说出这句话的对象是怎样的一个人?不管你跟他之间是否存在同盟关系,也不管他的做法将会牺牲多少生命,仍然在所不惜、毫不犹豫贯彻到底,只要他自己想要这么做。
而这次,驱使他选择这条染满鲜血和硝烟的道路的是——千司十雾,以及她背后的村紫一雅。黑暗世界的顶点什么的,从来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打败彭哥列也不过只是这次达成目的所需的手段而已。
当时,没有人看得透兰斯洛特温柔微笑下掩藏着怎样的疯狂。
请与彭哥列为敌——短短的七个字,唤醒了披着人形外皮的灾祸。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兰斯洛特的目光从十雾转向他身边的一雅,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