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还会驱使或者算计别人做些奇奇怪怪的事,任性妄为,伤害别人就像拔除杂草一样的男人,接纳了被罪恶和污秽弄脏的自己,一直注视着脆弱又可悲的自己。
如同她知道他所有的迷茫、愚蠢、残忍,她的软弱、愚昧、痛苦他也全都看在眼里。她无法对他说谎,但是,他却问她“没有遇见过我比较好吗”这么狡猾的问题!
答案彼此早就心知肚明了。
狡猾!太狡猾了!
“这种问题太狡猾了!根本是明知故问……太狡猾了……”
一雅哽咽地指责他,兰斯洛特伸出双手拥抱住她。一雅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一阵阵心脏的脉动从相触的体表传来。
怦咚……怦咚……
泪水止不住了,喉咙和胸口仿佛快要撕裂开来似的疼痛。
没有遇见他比较好这个想法,是绝不存在的。
那时的他,为了她,即使失去生命也在所不惜。而她,明明已经决定要和他在一起,即使在现在也没有改变,也还是想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明明——明明是这样的。可是……
为什么,她会选择逃走呢?
“你伤害我,我也伤害你,这种无意义的相互伤害到底要持续到什么时候?面对我这个喜怒无常、心情反复的女人,你难道不觉得很累很委屈自己吗?虽然其他人什么都没说,但我知道他们心里大概都有对我的不满,接受一个曾经给家族造成大麻烦的首领夫人,这样真的没关系?不如,我们就这样……”
“——我原谅你。”
一雅睁大了眼睛。
在耳边响起的温柔的轻声细语,内容让一雅完全无法置信。抬起头,在湿润的眼中看到的是正在微笑的端丽面容。
“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会原谅你。只要你说‘你喜欢我’那句话没有虚假,一切都无所谓。这样就好,其他的事我都不在乎……不,也许那句话本身是谎言,但就算你很讨厌我,那也无妨。我一点也不感到后悔,只要你能一直陪伴在我身边就够了。”
黑暗中,背脊上圈着的手臂加大了力道。兰斯洛特紧紧地拥抱住她,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般。他伸手轻轻碰触她的额头,指尖一边滑过她的眉毛、眼睛、鼻尖、嘴唇,一边用轻柔的声音说道。
“所谓赌命,和认为就算死了也无所谓是不同的。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我的愿望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在你的身边,最靠近你的地方过完我的一生。若你的意思是要我等的话,多久都可以等。但终有一天我要你,成为我的女人。”
兰斯洛特的唇角上,如同皎洁的月光一样柔和的笑容慢慢扩散开来。
“我不会认为那是麻烦事,对雄性来说,最自然的还是追赶猎物的姿态。虽然,偶尔也希望你能回头看看我。”
从相遇那刻起,在她所不知道的时间里,他已经深深地喜欢上她了。
她所做的一切,知情的、不知情的,他一样喜欢。她所有的一切都让他看见了,她的美丽、纯真、愚蠢、凶狠、喜悦、痛苦、悲伤,都让他更加深爱她。那十一年来一直注视着她的他怎么会注意不到,只不过——还不够。
要得到她并不难,但要让他成为那个唯一的存在却非常不容易,他一直很清楚在她心中早就有人占据了那个位置。所以,让她痛一些也好。唯有痛一些,她才能更深的记住他。
烙上印记,要所有看到的人、所有黑暗中的鬼都知道,她——永远是属于他的。
最终……还是达成了啊。
在亲手杀死他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被他牢牢掌握在手中了。
无论看到谁,都只会考虑他的事。无论之后将会喜欢谁,无论之后将会讨厌谁,全部都会以“他”作为标准来比较——这个人哪些地方和他相似,哪些地方和他不同,这样的评价会第一时间跳出来——“他”既是无法用来比较的绝对存在,同时又是,不能不用来比较的,评价基准。
那个唯一的存在。
“即使会被毁坏,只要再重建就行了。只要你愿意,我陪你重建多少次都可以。我们一起来建吧。如果你和我之间相隔有一百步远,你已经向我迈出了第一步,那么剩下的九十九步就交给我吧。你继续前进也好,站在原地等我也好,甚至转身逃走也好,我都会走到你的身边。就算你曾经杀死过我,那又怎样?我已经得到你了,这就是一切。”
兰斯洛特静静地微笑着,那是仿佛会让人连喉咙都要绷紧一样的,平和的笑颜。
一雅的内心深处涌起一股酸麻的感觉,喉咙好像被什么塞住了似的,连声音也发不出来。过了好一阵子,才用快要哭出来的声音说道:“真的……没关系?”
“当然。”
“没有需要我去做的事吗?”
“你只要好好活着,在我身边微笑着,就够了。”
“我们真的……”
还可以重新来过吗?
已经结束过一次的我们……真的还能,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