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不需要规避这些题材,但是,虞砂觉得拉克还是太大胆,这是赤.裸.裸对神权的宣战,如果虞砂没记错,拉克可是一个天主教徒,这样大不敬的作品,实在是,太令人作呕。
虞砂喜欢他的大胆,她是无信仰主义者,这部作品越大胆,让她发挥的余地越大,造成的影响也越强。她需要讨好导演,而不是观众。
打定主意,虞砂开始拆分剧本结构。
琼斯的一生可以分为两层:杀人前她是好好小姐,努力教导一群失学大龄青年,她含蓄腼腆,见人总是低着头笑,她规划自己的未来是一尘不变的,每天打卡工作,周末整理房间,做一些饼干和邻居聊天。
杀人后,她恍惚记得自己的外婆,她的外婆就是一个丧心病狂的杀人犯,杀了二十几个人,生下她母亲后就被判处死刑,她的父母都是老实人,她本以为自己不会继承外婆的疯狂基因,没想到,一场意外,让她彻底爱上杀人的快.感。
第一次杀人,拉克很狡猾,利用“不得不做”来让观众适应,代入琼斯的挣扎,让观众理解琼斯是如何拿到这把通往地狱的钥匙。
第二次杀人,也是温水煮青蛙,拉克故意突出加油员的可恶,这似乎是一场快意恩仇的报复。
第三次,就是有计划的杀人,一个无关紧要的独居老人,琼斯假装快递员骗他开了门,一刀一刀解决了他,她取走了老人的头颅,并在老人的卧室看到老人猥.亵.幼.女的证据,这也是拉克的陷阱。
似乎他在暗示观众,这是一场除恶扬善的暴力行为。
就在观众即将接受这个观点时,他让琼斯杀了一个儿童。
欧美影片中,杀戮儿童是巨大的毒点,这会让一个导演声名狼藉,拉克更大胆,他设计了无数种方式杀戮,每一种人他都要让琼斯取走一些什么,用来制造自己的圣杯,琼斯甚至刚杀完人,可以毫无慌张应付前来询问的警.察,琼斯会微笑祷告,“我的神,我将奉上我最忠诚的礼物。”
一个虔诚信仰上帝的杀人犯,简直太可笑了。
虞砂有点读懂拉克想要表达的方式,这位老人已经六十岁,已经像个没长大的孩子,想要用逆反来让上帝关注。
这种拙劣的讨好。
虞砂知道这部片子很难演好,一个丧心病狂的杀人犯,几乎不可能被人喜爱,但是一个角色都有自己的着力点,杀人犯也可以让人害怕或者让人觉得可惧。
不是对于血腥的恐惧,而是对他内里性格的害怕,彻底的反社会人才,惊心动魄的坏,达到的效果会让人眩晕。
虞砂从不觉得自己演的只是一个杀人犯,琼斯是魔,自负疯狂,温文尔雅的伪装隐藏内心的丑陋,她像火光,吸引着迷茫的人扑上来,最终被烧成灰烬。
还有两个小时,虞砂觉得自己明白了,又觉得自己差了点什么......
天亮了。
第65章 shark
距离八点整还有半小时,虞砂出来了。
“帮我准备一条亚麻色的长裙、一副黑框眼镜、还要一个人偶道具、一些血浆,一把刀。”
季姨没问她需要这些动作做什么,虞砂脸色很淡,一晚没睡让她的双目看上去有些失神,空荡荡飘向季茹,季茹心中打了个颤。
不,不是因为困倦而显得无神,而是故意为之,虞砂现在即在表演。
一个普普通通、根本不知道生命意义的社区教师,她虽然静谧温柔,却不知道有趣是什么,拉克一贯的突出手段,利用己身的蜕变还彰显命运可惧。
一个老实人,却因为一次不该存在的意外,释放了内心的恶魔,最终成为一名以弑杀为乐趣的罪犯。
华美很看重这次试镜,早已为虞砂布置好道具,拉克一进门就看到了曼曼白布,隐约间有个伏地的人影。光影交错间,是女性的躯体,拉克不悦皱起眉。
他从来不会在拍摄时利用幕布道具,这对于他来说,是挑衅。
人影动作了,一只如玉的手掀开帘幕,虞砂让化妆师在手上也补白.粉,浓烈的纯白几乎看不到血管,这是一种死人的苍白,强烈的灯光打下来,她的唇、她的眼珠,在这片晃目的白色中,浮动着玉石的光泽,阴冷冷永坠泉底的煞。
拉克止住话语,这一瞬,他质疑自己的拍摄手法是否合适。
只有手背的白色,她手腕以上还是亚洲的微黄皮肤,虞砂本身就很白,只不过比不上补妆用的白.粉,两块皮肤对比很强烈,拉克不懂她为什么要那么做,不过,很快他就看到了。
那只苍白的手慢慢扯出人偶道具,虞砂半跪着骑上道具的腰跨,墨云般的长发散落,被她仰面甩在身后,强光照射下,幕布投射发丝的形状,隔着一层厚厚的幕布,每根发丝并不分明,但虞砂动作间,故意向前掀动幕布,她的前半张脸赤.裸展现在拉克眼中,后半张脸连同大部分头发全部隐藏在幕后,她整个人似乎被幕布劈成两个独立的个体。
光与影、现实与虚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