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衣裙的女子把木匣双手捧到面前,秋水般圆润的眼眸紧紧盯着他,“我就不去了,你来帮我完成吧。”
“这是”他愣了一下,却没有立刻去接。
“我前些天回了一趟柳家,我哥乘着四下无人,强塞给我的。”说到这里,纵是瑶华剑也不由红了眼圈,“这是家主之子才能使用的凝香露,千年只产一滴,他知道兴儿离入道的年龄不远了,所以”
他沉默着接过木匣。
“他就快要娶亲了,对方是邱家的小姐,才名远扬,我不知道他能拿什么和女方交代”柳瑶华抹抹眼角泪滴,又沉声说:“我现在手抖得厉害,恐怕没法精准滴上去,请你来帮忙吧。”
“好。”他听见自己这样说。
“起来吧,完成了。”宗钦拍拍自家侄儿的肩膀,“现在你已经是一名修士了。”
柳兴摸摸自己的头顶,却仍然十分惊愣,“为什么”
“你们的入道方式不同。”宗钦摸摸男孩的小脸蛋,觉得手感挺好,“这世上有剑修、道修、命修、符修还有许许多多不同的流派,他们都有自己的入道之法。当然,也有些是可以后天学成的。”
柳兴歪着脑袋想了许久,终于理解了其中关窍,“哦原来是这样啊。”
“明白了吧?”家主又在对方脸上捏了两把,才站起来,走到一旁去收拾东西。他把白玉瓶压在木匣底下,又放入大大小小的瓶罐,这时,男孩柔软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
“那宗钦叔是怎么入道的?”
宗钦并没有马上回答,他收好东西,把木匣塞进储物玉佩,这才转过身去,一边抱起男孩,让对方坐在肩头,一边解释道:“这个嘛,就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
迎着男孩期盼的目光,年轻家主也不好意思闭口不谈,只能仔细想想
他忽然发现,在他很小的时候,也问过母亲相同的问题。
“阿妈!”
满池的荷花中间,簇拥着一个小岛,岛上坐了位青年女子,她唇红齿白,目若流光,身上的藏袍与其人一般柔软。一个短发男孩扑上她的膝盖,在藏袍上打了个滚,又把好奇的目光对上自家母亲。
“怎么啦,贝玛?”女子把男孩抱在怀里,替他藏好脖颈间的银制佛盒,“都说多少次了,佛盒要好好藏着,你老是露在外面,桑普喇嘛见了,肯定会生气的。”
“嘿嘿,阿妈,我今天听了好多真言,”男孩嬉笑着捏住母亲胸前悬挂的绿松石吊坠,一边捧在手里把玩,一边状似随意地说:“他们说,要想修炼成佛,必须要心地虔诚善良,才能步入佛道”
“那我是修什么道的?”
女子并未正面回答,而是先从男孩的鬓角,摘下一片红色的莲花瓣来,放在水塘里,目送着花瓣随水流远去。
“阿妈,你就告诉我嘛”见母亲回避问题,男孩眼睛一转,扯住衣服就开始撒娇,“快说快说!我都要结婴了,连这点东西都不知道,怎么能行呢?”
“好吧,那阿妈就告诉你。”被自家儿子缠得没办法,女子叹了口气,撩开额前发丝,低下头,说:“我就说一次,你可要听好了啊”
——阿妈那天,到底说了什么?
宗钦拼命在回忆里搜刮,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皱眉思考了很久,最后不得不承认,自己想不起来了。
“嗯这个故事太长了,现在一时间也讲不完,我们来聊些别的东西吧。”他飞快说完,又抢在男孩发言之前,带入了新的话题,“比如啊,兴儿将来想学些什么呢?”
这是个很能勾起男孩兴趣的问题,他歪着头,想了半天,才说:“我嘛我可能会和舅舅一样,成为一名剑修吧。”
“兴儿很喜欢舅舅吗?”宗钦问。
“嗯。”提起舅舅,柳兴立刻来了精神,他抱紧宗钦的脖颈,说:“妈妈说,舅舅是很厉害的人,我也觉得他很厉害,我想变得和他一样强大。”
“这么喜欢舅舅啊,”月影依依,清风拂面,宗钦知道洞口就在前方,便也有了和侄儿开玩笑的心思,“兴儿在叔叔面前这么夸其他人,叔叔可是要吃醋的哦。”
柳兴心思单纯,对他的玩笑话深信不疑,当下记得百口莫辩,恨不得跳进黄河来证明自己的清白,“我宗钦叔,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啦好啦,知道兴儿不会这么想。”宗钦笑了,安抚似地牵住男孩的小手,“走吧,我们去找妈妈。”
“那宗钦叔,你现在修炼的又是什么呢?”柳兴俯下身,把整个人搭在自家叔叔身上。
“叔叔是杂修,什么都学一点。”宗钦晃晃掌中的小爪子,笑着解释道。
男孩惊道:“好厉害啊!”
“浅尝辄止而已,全都是略通皮毛、学艺不精。”年轻的家主说道:“兴儿将来万万不可像叔叔这样,学什么都是一头热血,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那可不是成大事者的风范。”
“没有!”柳兴忽然抱住他,在男人的头顶上轻轻地亲了一下,很认真地说:“在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