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愿以偿的笑容来。
他就知道,虽然记忆没了,但笑儿还是笑儿,心肠最好,见不得别人受苦。
他只要装出示弱模样,装出一副因她失忆而黯然神伤的模样,她就会心软下来。
就好像幼年许多次,每当她因为其他人忽略了他,他就会露出伤心模样,然后她就愧疚极了,再不同别人玩,只和他在一起。
赵常乐被抱了一会儿,然后才微微挣扎,从公子息怀里挣开。
她觉得自己失忆,深深辜负了这位夫君的深情,搔了搔脸,问,
“可以讲一讲我们的事情吗?我怎么认识你的,又是怎么嫁给你的?”
她很想找回自己的记忆,有了记忆才是一个完整的人。
夺走了她的记忆,像是夺走了她的灵魂,可她不愿行尸走肉一般活着。
公子息顿了顿,然后道,“好啊。”
下人搬来蒲团,二人在甲板上坐下,赵常乐抱膝,乌发没有束起,披散在脑后,被江风吹起,她身上盖着公子息暗红色的外袍,与她眼尾的嫣红小痣相映衬,显得妩媚又天真。
公子息随意坐着,想,从哪里讲起呢。
他希望她忘记那些不快乐的事情,却又希望她记得他们在一起的时候。
他眼中含着清浅笑意,将漫长的一生压缩,讲给她听,
“我的家族,是前朝一个很大的家族,可惜后来被灭门了,然后灭我家族的仇人就堂而皇之的住进了我们家。
我的母亲容貌艳丽,当时刚怀上我,深恨那仇人。于是故意勾引仇人,与他春宵一度——”
赵常乐“啊”了一声,“你母亲想让仇人帮她养儿子?”
公子息黯然,
“是。因为那仇人家里非常……富有,我母亲不仅希望我成为他儿子,也希望以后我能继承仇人的家业。”
赵常乐点头评价,
“是个报复仇人的好办法啊。”
鸠占鹊巢,当真好办法。
对着浑然无知的赵常乐讲起自己的身世,公子息竟觉得难得的平静。
这秘密埋葬在他心里太久,已经腐臭了,将他逼成一个恶毒的人。
“可惜那仇人家里姬妾众多,我母亲慢慢失宠,又做了些蠢事,就被打发到冷——”
一句“冷宫”险些脱口而出,公子息忙改口,
“打发到冷寂无人的院子里去住了,再不许出门。”
“我从小就出生在那个荒僻的院落里,因为母亲不得宠,所以打小过的也不好,吃不饱穿不暖,还有恶奴来欺负我。”
“我五岁那年,母亲去世了,身边除了一个眼花耳聋的老婆婆之外,再无其他人。那庭院太寂寞了,我整天闲的发慌,数杂草长了多少根,数瓦片有多少个,时光漫长,我却被困在院子里,一步都不得踏出。”
赵常乐眨了眨眼,忽然说了一句话,“你母亲是个懦弱又自私的人。”
公子息气息一滞。
他母亲去世的早,公子息从小感情淡漠,其实对母亲也没什么别样的感情。只是忽然被赵常乐这么一批评,也一时愣住了。
赵常乐认真道,
“若是想要报仇,就好好养着你,让你练武,长大后正大光明去杀了仇人就是。可你母亲不愿你吃苦,所以让你认贼作父,可又不希望你忘记仇恨,所以日日给你灌输。不是懦弱又自私,又是什么?”
赵常乐说完,看公子息脸色似不大好,反应过来自己是在骂别人的母亲。
只好生硬的转移话题,“然后呢,我和你怎么认识的?”
公子息便回道,“我独自一人又过了几年,忽然有一天,就遇到了你。”
赵常乐惊奇,“怎么遇到的?”
公子息笑,
“那时候你才八岁,大概只有这么点高,捉迷藏的时候躲进了我的院子里,遇到我,然后就强行拉着我出去玩。因为你,我第一次离开了那个牢笼般的院子。”
赵常乐想了想,脑补自己小时候的样子。
然后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我是你仇人的什么人?”
难道她和她夫君还是相爱相杀啊。
公子息微微一滞,旋即笑道,“你是那仇人朋友的女儿。”
赵常乐点了点头,这关系有点远,那他们之间应该够不上爱恨交加。
“你一直待我很好,别人都忽视我,只有你照顾我;别人都冷漠待我,只有你极热情。”
公子息说的深情,赵常乐却听的无动于衷。
她只是想,看来她小时候是个很善良的人啊。
公子息继续道,“后来……”
后来杨错出现了,你也开始忽视我了。
我将你视为魂里灯,视为心头血,可你却想离开我,就是要了我的命。
公子息第一次杀人,是杀杨错。
那年杨错十五岁,自兰陵读书归来,初冬,在赵王宫的湖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