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雪</h1>
葛万姿昨夜睡得好,起来的时候外头的天色才泛出涤水似的蓝,早上到片场便也是头几个。
谢星辰来得更早,坐在座位上不知道在看些什么,葛万姿过去打了个招呼和他寒暄了一会儿就回自己位置上坐着,没有旁的话多说。
雪夜的戏排在上午第一场,现场人工造雪机已经轰隆隆进了室内,助理在工人调试机器的时候拿了条厚实的毛毯盖在葛万姿的腿上,绒边细细围在她的腰腹间。
双腿虽是热了但却被毯子压得沉重,谢星辰在隔壁位置上时不时瞥过来,视线落到她在这早秋天气中格格不入的厚毛毯上。
葛万姿伸手掀起一角想把毯子拿掉,被助理眼疾手快按住了,告诉她这是周苔吩咐送过来的,过些时候她过来,见不着毯子可是要问助理的罪。
她这才歇了不顾天气寒凉也要要把毛毯拿开的心思。
周苔凌晨才到,打了葛万姿电话没有被接上,知道她大概是累得睡了,就在顶楼开了个房间随意地住下。
醒来的时候看见葛万姿的信息,说是先进片场侯着了,等过些时候再陪她吃午饭。周苔电话给助理叫他别把葛万姿的厚毯子忘了,盘算着等会儿再下去探班。
昨夜才从艾尔岛回来,秋日的轮渡上摇摇晃晃的,晃得周苔有些恶心,下了船又是坐车赶飞机,半夜十一点的飞机飞了三个小时才到这里,周苔到了房间沾上枕头就要睡着。
她睡得不踏实,朦朦胧胧梦到何洲,把她惊出了一身冷汗,现在醒了仍旧酸涩着眼睛,不过再想去睡也是睡不着。
周苔睁眼在床上又干躺了一会儿,剧组下榻的这家酒店实在不是太好,天花板角落已经有微小的墙皮裂缝。
她定睛望过去,细缝隐约从角落延伸开来,绕成两个字“何洲”,就同她上次在掌心反复写的一样。
周苔倏地睁大眼,顿时困意全无,她揉揉眼再看过去,天花板上又是普通的裂纹。
这下连床垫都开始变得硌人,周苔翻身坐起来,又在床上发了会儿呆才起身梳洗换衣服。
这家酒店虽说设施比不上旁的星级酒店,但他们提供的餐点都比别家有味的多,周苔盘算了下没有叫餐上来,而是压了帽子下楼去吃酒店提供的早餐自助。
到一楼餐厅的时候遇上了葛万姿剧组的两个人,戴着胸牌坐在周苔隔两张桌子的位置,没有认出她来。
他们絮絮叨叨讲了许多,最后开始说起葛万姿,周苔忍不住竖起耳朵,上身也朝那边倾斜过去。
其中一个长脸男人见餐厅人稀疏几个,大声嚷嚷起来:“那葛万姿怎么看起来那么柔弱,风一吹就倒了的样子,可别拖了我们进度。”
周苔斜眼白了过去,看他杯碗里光溜溜吃了个精光,没见他碗里有萝卜,操得心倒是多。
“她之前生病了做了手术,现在走两步都快倒了还骚里骚气的。而且你那么在意她干什么?背着我偷偷看她了?”他对面的女人看着眼熟,周苔仔细想了才记起她似乎也是丁时嘉公司的,一个新人,都演些可有可无的角色,天分无,外形也是过眼就忘。
“她漂亮吗?”那个女人低头舀了勺粥迟迟没有送进嘴里,突然问道。
对面的长脸男人显然浮上慌张的神色,结结巴巴道:“就、就、就还行吧。”
女人不依不饶:“和我比呢?”
周苔听了就拧起来脸一脸疑惑,不知道这女人从哪里来的自信敢问出这样的问题。
“那还是你更漂亮。”对面的长脸男人却仿佛得了什么台阶,急忙恭维她道:“你瞧她那眼睛,哪有你水灵,还有那脸,尖得跟什么似的,前些年还没见那么尖,这么一下子成那样了,肯定整的,哪有我们家小宝贝纯天然的漂亮。”
周苔忍不住白眼望天,她深呼吸了几下克制住自己想把被子扔过去的手,埋头又胡乱塞了两口鸡蛋。
正巧手机响了两声,她伸手从桌上拿起来,隔桌两人听见声响看过来,和周苔打了个照面。
顿时两人脸上五味杂陈,周苔朝两人比了个中指,继续低头自顾自吃早餐。
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没有署名:“周小姐,您有东西落在了艾尔岛长滨酒店。”
周苔直觉这条信息来自何洲,想是丁时嘉还没放弃收买她的想法,便没有回复。
过了一会儿那边突然打过来电话,她的铃声在空旷的餐厅仿佛被扩音了一样,隔桌的男女不时指指点点地看过来,响了好几声周苔才不得已接起来。
何洲故作深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周苔边听他讲那些客套话边“嗯嗯”地敷衍回应他,那边也不恼,仍尽职尽责地和她讲着事情。
“周小姐,您有衣物被落在了酒店,您可以给一个地址方便我们洗好了寄给您吗?”
她前夜里急着从艾尔岛逃出来,丁时嘉在婚礼镜头之外总是状似不经意地踱到她这里来,也不提要强送何洲给她,只端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