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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醒着,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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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腿上两柄二胡,脚边两瓶水。弓弦一挪,舞剑练拳的大爷们便撂了兵器,背着手围成半圈,摇头又晃脑。

    册子里亦有尚云亲手做的生日蛋糕,朗姆芝士,朗姆搁多了。它竖着一块巧克力片,描有秀气的“慈”字,和她的笑脸凑在一起。

    除此以外,还有春末夏初,三人飞去加利西亚,重新拿到徒步证书的庆祝之夜。

    曾经吃过的餐厅,又造访了一回。

    多年后,它已由店主的小儿子接管。菜单变了,烛光不见了,连音乐都换成了电子曲。

    唯独远道而来的三位旅人,没有变。

    开完白酒,赵慈站在尚云和程策身后,他像大家长似的,双手按住他们的肩,抬眉对着镜头笑。

    当他不是她的丈夫,当他又回到那栋无人等候的大宅,赵慈就取出这本相册,看一看,想一想。

    通常情况下,那一天,他会睡个好觉。

    会梦到她。

    绢婚纪念日的夜里,潭城又下了场暴雨。

    去年也是这样。

    风劲雨大,把整座城的街景,都浇成了彩绘玻璃。

    赵慈从邻城返家,一路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

    快到客厅时,他看见尚云侧卧在沙发里,电视调成了静音。台灯的光是暖黄色的,敷在她身上,像洒了一层金。

    上月分手那天,他走得匆忙,并没有时间好好陪她说几句话。

    但这不要紧。

    因为就在昨夜,他盼着,盼着,又把月亮盼圆了。

    赵慈走到沙发旁半跪下来,抚摸尚云的后颈,背脊,以及隆起的小腹。

    他捧住她的脸,望着她,望到心都快要化成泥。

    那时,他的妻子也对着他。

    她揉揉眼,说阿慈来过,这会儿应该快到火车站了。

    对方忙得脚不着地,仍不忘送来补品,满满一后备箱鸡头山的土特产。

    据称在弟兄们不眠不休的操持下,禽蛋中心的鸡扑棱着翅膀,诞下新品种。

    她收了礼,还留他吃了简餐。

    ……蛋的味道好吗?

    香,我俩吃了八个。你先在这儿等着,我去把菜热一遍。

    别动,躺下。

    真没事,老躺着也乏。

    尚云小心地撑起身体,行动迟缓。赵慈扶着她的胳膊,帮她坐正了。

    云云。

    嗳。

    阿想今天好不好?

    她听到阿想两个字,就对他笑,开心地不得了。

    ……来,你听听看。

    赵慈蹲下身,握住尚云的手,将耳朵贴到她肚子上听。

    里头有动静。

    越听,越热闹。

    “她在跟我说话。”

    尚云揉他的短发。

    “嗯,她每天都跟你说话。”

    这是他的干女儿,叫程想。

    当初,为了起个好名,赵慈与程策耗尽了心血。

    可惜他们的提案,都被倔强的程太太否定了。

    尚云捏着赵慈呈上来的本本,念了一遍,在“程云慈”上面,画了一道粗杠。

    干爹眼眶泛红,他委屈,还憋屈。

    他说云,代表孩子的母亲,慈,代表慈爱,仁和,全是铁打的好词。

    赵慈举着三根手指对天发誓,表示明人不做暗事,这个慈,跟他本人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奈何抗议无效,她捂着肚子,不理他。

    枪毙一个后,程策闷乐着,将记事簿递过去。

    但她念完,又在遒劲的“程爱云”上面,画了一道杠,笔触略微细一点,温柔一些。

    自信的程先生很受打击。

    他在吃晚餐时,恼得都不肯添饭了。

    不过程太太以柔克刚,她主动抢过他的碗,握着小饭勺,给他压米饭。

    她告诉他,其实单名就挺好,简单,好记,她已经有主意了。

    ……叫程爱吗?

    不,叫程想。

    程策喜欢这个名。

    赵慈也是喜欢的。

    想。

    想谁呢?

    谁都可以。因此赵慈决定在心里,叫她“想慈”。

    他知道想慈是尚云的孩子。

    只要是尚云生的,便也是他的心肝了。

    爹不分亲疏,他永远护着她。

    深夜,匆匆吃过几块点心,赵慈洗了个澡。他换好睡衣睡裤,坐在床边,开始给尚云按摩腿脚。

    这是个起早贪黑,幸运又不幸的年轻男人。

    不过现在的他,没工夫去理会那些不幸。

    赵慈感恩,至少他还有奔头,有时间,仍能回到这间屋里,来探探她的情况。

    他爱她。

    每天,都更深一些。

    他也陪着她,目睹她一点一点变成另一个人。

    怀孕后,月份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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