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被警方、消防队或路人看见,李焰和贝提诺仅在铁皮屋前逗留了五六秒,就快步回到桥下和狼人们一同坐上邮务车,远离坍塌、燃烧的建筑物。
邮务车在大街小巷游走近一小时,先将狼人们送到一间汽车旅馆,再来到先前和厢型车接头的隧道。
隧道中段停着同一辆厢型车,贝提诺哼着歌跳下邮务车奔向厢型车,向守在後车门前的属下交代几句话後,坐上被洋芋片占去三分之一面积的座椅,
李焰也跟着下车,但走没几步就停在马路中央,转过头看着远处泛着微光的隧道出口。
「佛罗格!」
贝提诺扯嗓呼喊,在厢型车中招手道:「别杵在路中央!过来!」
李焰看看贝提诺,再瞧瞧透着街灯光辉的隧道出入口,掉头朝出入口奔去。
「喂!想逃吗这小子!」
「算了算了,让他去吧,反正能量耗尽就会回来。」
「但若是不回……」
贝提诺与其属下的喊声轻敲李焰的耳膜,他像是要甩开声音一般加速前进,离开隧道踏上人行道,经过一盏盏路灯,朝着遥远处大楼楼顶、窗前的灯火继续奔跑。
雨滴在李焰急奔时落下,最初只是跑两步中一滴,但当他踏进由豪宅与高级饭店林立的密西根湖湖畔时,雨水已经密集到能以雨幕形容了。
李焰在大雨中慢慢减速,看着周围路人顶着手提包、袋子急找躲雨处,没有加入这些人的行列,而是远离建筑走至人行道边缘,看着前方红亮的行人号志灯,闭上眼缓缓仰起头颅。
雨水顺着皮肤滑进李焰的衣服中,清凉的触感让他想起埃德蒙多的手指,湿透的肩膀缓缓垂下,再倏然恢复紧绷。
为什麽?因为他脑中骤然浮现十天前在联合中心体育馆看见的画面。
由於贝提诺要李焰在周三晚间举办的公牛对七六人队的比赛上给自己回覆,让金发青年不得不传简讯给埃德蒙多取消一周一次的约会,带着一颗郁闷到极点的心走进体育馆。
贝提诺早早就入席,一见到李焰就开心地招手,不等金发青年坐稳就说起占据芝加哥的老水蛭──芝加哥的影蝠主──有多残虐。
「既和黑帮有来往,又跟警局有交情,黑白两道都动不了他。」
「冷酷、凶暴、不给人面子,连盟友带的保镳都能不眨一眼的捅下去。」
「把芝加哥当成自己的财产,其他人进出、做生意通通都要得到他的允许。」
李焰一面听贝提诺描述影蝠主的恶行,一面默默观察左右,先在自己周围发现几名贝提诺的手下,再於斜对角的观众席看见埃德蒙多。
他瞬间冻结,看着远方只有手指大小的夜血者,对方和一名银发白衣的男子亲密地坐在一起,两人不时低头交谈再相视而笑,而坐在银发男子另一侧的红发青年也不时加入对话。
李焰缓缓睁大眼,看着埃德蒙多向银发男子露出自己见过无数回的笑容,觉得胸口像是被火炬捅入一般,灼热、刺痛、无法呼吸。
然後在火焰烧穿皮肉前,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埃德蒙多和那名银发男子很相配。
埃德蒙多的面容优雅如艺术品,而男子也有一张端丽如画的容颜;埃德蒙多总是穿着精致高雅的三件式西装,而男子的衣着也不惶多让;埃德蒙多的言行举止都极为优美,与之相比男子毫不逊色。
相较之下,自己只是个不懂穿衣、不会说话、动作粗鲁的野蛮人。
「……总之,不除掉影蝠主那只老水蛭,芝加哥是没有未来的。」
贝提诺吸了口可乐润润喉,看向李焰肩头一抖问:「怎麽啦?脸色这麽难看!」
李焰沉默,把视线从远处笑着的埃德蒙多挪向近处的贝提诺,面无表情地问:「你到底想说什麽?」
「说我们上回见面时说过的事。」
贝提诺放下可乐瓶,朝李焰伸出手道:「我需要你帮我除掉芝加哥的影蝠主,这麽不单对我有好处,对你、你所爱的人也有。然後无论你帮或不帮我,我都完全尊重你的选择,不会动你或你周围的人。」
李焰盯着贝提诺的手,嘴角缓缓拉平。
他不认识芝加哥的影蝠主,但根据过去几次烧灭夜血者据点的经验,这票立於非人社会顶点的种族和黑手党极为相似,贪婪、强欲、地域性强、能轻易屠戮敌对者,各方面来说都不是好东西。
不过像黑手党的夜血者不是好东西,那麽身为黑手党的贝提诺就更糟糕了,李焰不只一次见到这人挂着笑脸让受害者卸下防备,再用同样的笑容把对方折磨到求死不求生。
「有答案了吗?」贝提诺笑着问。
「……我帮你。」
李焰听见自己这麽回应,感觉自己吐出的每个字都化为冰刃贯穿胸口,冻得更疼得让人窒息。
芝加哥的影蝠主不一定暴虐,而贝提诺确定残虐,帮助残虐的人不会有好事,但他没有选择。
他不相信贝提诺「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