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徽翊捧着手机醒来,前一晚她彻底哭成了泪人儿,委屈层层叠叠地涌来,击垮她,压倒她,哭泣和悲痛又实在是一件很耗费体力的事,她甚至在大哭中累得睡着。
第二天醒来时,她的状态简直是一团糟。
肿得像核桃一样的眼睛根本无法见人,眼皮不知是因为肿还是因为前一晚用力太猛,重得直往下压,她必须闭上眼,再用冰凉的双手附上眼眶才能使它舒服一点。
她的脑子晕晕乎乎,肚子饿得咕咕叫,可就是什么也不想吃,她甚至不记得自己前一天晚上到底有没有吃饭。
宋徽翊行尸走肉般地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酸奶,胡乱地灌溉进干涸的脾胃。
她的嗓子也疼,疼得吞咽的动作都使她难受,但冰冻过的食物使她的喉管有一种类似冰敷的奇效。
发酸发涩的双眼本以为再也流不出泪,可在看见家里每一个曾经出现过他的地方时再一次无法抑制地开始分泌液体,她逐渐泪盈于睫,哭得泣不成声。
吴络当真是没有心的,手机里一条信息,一个电话也没有,宋徽翊抱着他也会难过的心情点开他的头像,里面照旧空空如也。
他是一个铜墙铁壁,又怎么可能发任何感伤悲情的动态呢?
宋徽翊自虐般地独自枯坐几个小时,忽然想起冯原时常会在朋友圈发冯峥然上滑轮课的视频。
她的脑里心里仿佛被注入一剂猛药,她急急点开冯原的朋友圈,只要能看见吴络的脸上哪怕有一丝的黯然神伤,都能让她好受许多。
昨晚二十点十分,只一眼,那时间和昏暗的背景就说明一切。
宋徽翊颤抖的手点开视频时心都快要跳出来,她几乎是立刻就看见了那颀长的身影,即便是在晃动的镜头下,他的存在感依然出众。
他时而游刃有余地滑动身体,时而蹲下微笑着为小朋友讲解技能要点,看起来与平时并无二致。
宋徽翊如坠冰窟,她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棒,疼得身心五脏都发颤。
这个样子,去学校上课已是不可能,她不想忍受别人异样的目光,更无法接受那些似关心更似八卦的盘问。
宋徽翊发送出请假信息,她平躺在沙发上,努力让自己的眼睛睁大。
她很困,但她必须要在今晚睡觉前的几个小时里保证自己不再流眼泪。
宋徽翊的脑子里开始涌起许多快意恩仇的报复戏码,她要让自己看起来比以前更漂亮更光鲜,她要在吴络面前耀武扬威地走过去,然后理也不理他。
复仇剧情既大快人心又畅快淋漓,宋徽翊想着想着,直咬得牙齿咯嘣响。
可没过几个小时,她很快被另一种更磅礴更悠远的情绪所湮没,她想要他,她想去找他,她想要他给一个答案。
惆怅着惆怅着这股子负面感情逐渐由吴络转移到了自己身上,宋徽翊恨自己不争气,恨自己没骨气。
可就是被那强烈的冲动折磨得寝食难安,她终于哆哆嗦嗦着拨通了刘景春的电话,她用模拟欢快的上扬语调说:刘叔叔,我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找出兴园河小区里所有合租的房子?我有个同事经济比较困难,她想跟人合租。
刘景春应下后,她不好表现得太过焦急,拔高了声音又很快降下去,轻描淡写地说:这次麻烦快一点,我那个同事特别紧急。
许是这句话起了作用,刘景春没再像上次那样一调查就消失许久,他很快发来一长串门牌号和房东联系电话。
宋徽翊彻夜难眠,那些狗血的画面脱了缰似的在她脑里闪现,她很担心自己贸然找去,会看见怎样一副画面。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完全不了解吴络,她不了解这个人,不了解他的生活轨迹,更不了解他的社交圈子。
她翻来覆去,最后一骨碌爬起来,反正怎样都睡不着,还不如早点去小区里摸排,名单可还长着。
早上六点,要找到吴络其实很简单,可她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在早点摊与他闹得太难看,再加上是她先低头,这事实在有碍观瞻。
天只是露出一个鱼肚白,大街上只有一些清洁工和商铺里的人在忙活,宋徽翊拿出小镜子,确认了自己的脸完美无瑕后,她披星戴月地下了车走进小区。
走到密密挨挨的楼房间,她才意识到自己这举动着实贸然了一些,她原本是打算按照名单上的地址挨个敲门的,可这个点大多数人还在睡梦中,要去挨家挨户吵醒住户实在是太不妥了。
宋徽翊没了招,索性又回到车里,打算在车里等到上班时间再去,到时人流量大,说不定一问就能问出来。
冬日的暖阳透过车窗浅浅地照在女孩纤长的睫毛上,散发热源的太阳拔得越来越高,明亮刺目,女孩睫毛轻颤,缓缓睁眼。
宋徽翊揉揉眼睛,有一瞬怔忪:我这是在哪里?
啊啊啊
意识到自己所处何地后,她整个人都要撕裂爆炸了,她心头狂跳,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