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认错误的孩子:“我是什么样子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过得好,不是吗?”
楚甄把手使劲按在潮湿的眼睛上:“我过得不好,一点都不好。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别人叫我真正的名字了,所以我拼了命的不想忘记你,因为只有你知道我的名字。”
那种悲悯是梁圆独有的,他伸出手拍了拍楚甄颤抖的后背:“好了,好了。别哭了。”
泪水在风里就很容易风干,楚甄把手从脸上拿下来,红红的一双眼睛对着梁圆:“你回来只是为了看你弟弟?你还会走吧?”梁圆的手还停留在他的后背,轻柔的,一下一下:“明天的晚上飞机,我只在这呆了两天。”楚甄感觉自己的头疼得更厉害了:“那你现在,还和韩妄在一起吗?”
那只手停住了,梁圆妖精一样美丽的脸仿佛雾化:“你希望我们在一起,还是不在一起呢?”听完,楚甄重新把手按回了眼睛:“我只希望你快乐,这个问题的回答对于我来说,意义只有这一个。”
梁圆站起身来,弯腰,大衣下摆悬在楚甄的头顶,伸手摸了摸楚甄的额角的碎发。
“我也希望你快乐。但你知道的,这世上多得是事与愿违。”
神明一样的温柔和怜悯到了尽头,梁圆直起身来像陵园外走去,他没回头,他就不会回头。起码楚甄从未见过这个男人回头和后悔,他的目光就像追逐着光的盲人,甚至几乎不敢眨眼睛,好像眨眼的这零点零一秒都是浪费。
陵园外停着一辆车,有人一直站在车外等着梁圆。黑暗里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可楚甄就觉得那气息非常熟悉。那人很高,很挺拔,寸头,非常精神。或许是故人,或许是新人,其实那并没有什么所谓,因为他看到梁圆披上那个人替他准备了好久的围巾,他的笑脸实在是很漂亮、很灿烂,自己之前从未见过他如此不加矫饰的笑容。
原来确实是有这样一种感情的啊,只要对方过得好就可以了,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的。
楚甄没再继续看下去了,他的视线收回来投在墓碑上,温温柔柔,缠缠绵绵,仿佛在看着什么极度眷恋的东西:“其实我挺羡慕你的,你看你,就算走了很久也还会有人一直爱着你。”他这样喃喃着,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可我就算活着,又有几个人是真的记挂我呢?”
像陷入幻觉,也像逐渐滑入梦境,楚甄觉得那块墓碑都被他紧抱出了灼烫的温度。也不知是在这寒风凛冽里过了多久,有人拍着他的后背,冰凉的手放在他的额头,还有一张颤抖滚烫的嘴唇迎上了他的唇:“你发烧了就不要乱跑,不要让我担心可以吗?”那个人把他一只胳膊架到自己脖子上用力搀起来,力气很大,但也摇晃了几下,语气愠怒:“要不是韩晨曦告诉我,你今天应该就是死在这了。”
楚甄觉得那是路俊丞,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也确实是明显是喝到一半半路出来找他的一身酒气的路俊丞,他精雕细琢般的五官和梁圆妖精一样美丽的面容逐渐重叠。
“我永远记得你第一次在我面前喝醉的时候。”楚甄说着,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遥远得像从两米之外的地方传来:“你缩在被子里,因为喝酒头疼得厉害,不让我走,还揪着我的衣角,我只能坐在你的床边看着你,你很可爱,其实我很心动。可我永远记得,那天你叫了一晚上别人的名字。”
路俊丞的脚步一滞,像被绊在原地,楚甄的声音忽然带了一丝哽咽的颤抖:“我那个时候真的想开始好好喜欢你了,但我心里清楚,你爱着别人,而那个人永远都不会是我。”
他被路俊丞塞进车后座,整个人歪倒躺在座椅上。路俊丞坐上驾驶坐发动了引擎,可车迟迟没有启动。楚甄恍恍惚惚看到路俊丞的手攥紧了方向盘,青筋在白皙的手背上凸浮。就像所有力气都被抽干一般,楚甄的语气忽的虚弱下来:“我知道谁的心里都会有他的白月光。因为我爱你,所以我想努力把那束光熄灭,但我做不到。”
“做不到”这三个字像在路俊丞胸口烙上剧痛的印记,他觉得自己的右边心口疼得不敢呼吸。这时他听见楚甄更加虚弱、更加轻缓的声音:“其实同样的,我没有要求你做到……但我知道你也做不到。”
那是你一生中唯一一个深爱的人。是你夜半噩梦惊醒后第一个想钻进怀里的人,是你看到美丽风景后第一个想分享的人,是你漆黑而漫长的一生中,永远亮着却触碰不到的微弱烛火。
你知道你失去了他,就不会再有别的光了。
“你说你爱我。没说最爱我,也没说只爱我。”
路俊丞安安静静坐在驾驶座上听着楚甄的絮语,鼻息越来越重也越来越潮湿。直到有雪粒夹杂着冷风扑打在车窗上,路俊丞好像才想起来回家似的:“我们回家吧。家里有热粥和退烧药,出门前弄的,现在应该刚好是温的。”
回家吧。
有爱的人在,其实哪里都是家。
☆、宿命
楚甄身体恢复速度是一顶一的快,烧退了的第二天就没事人似的去上班了。陵园里的对话和撕扯就像从未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