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飞蛾扑火般的这些年,他总觉得这世上没有比秦春岩更重要的人和事了。包括当初他知道楚甄是因为韩晨曦说有个新来的年轻人和寻常的年轻人不一样,他想确定楚甄足不足以担得起做秦春岩的替身。于是他设计,他虚与委蛇,他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俘获了这个确实不太一样的年轻人。
可俘获了之后呢?他没想到那个人让自己看到了一双清澈的眼睛,让自己看到了一汪清澈的爱情。火与花,枪与血,泪与叹息,楚甄为他展开的是他生命中从未有过的明媚画卷,这是他阴暗晦涩的二十八年中唯一的色彩。
第一次有人会为晚归的他留灯,为他盖好被子,为他热好牛奶还老妈子一般叨咕着让他带到公司去。其实这些好谁都可以给,可那个人身上的力量和信念,就像给了身处肮脏泥淖的自己一根救命稻草。
路俊丞闭上眼睛,一滴泪水沿着脸颊缓缓滑落腮边。
“你认识我十三年,可你一只不知道,我的心脏长在右面。”
“因为你从未想听过我的心跳。”
究竟是什么会让人更觉得窘迫呢?承认不再爱对方?还是承认从未爱过对方?连现在这句承认都是假的?秦春岩努力控制着呼吸,极度窒息的感觉被他压回了胸腔:“就当做个了断,你还留着高中我们传的第一张纸条吧。现在,还给我。”
——我可以认识你吗?
——嗯。
那时路俊丞紧张得一节课什么都听不进去,他以为秦春岩不会回。后来那张纸条被他珍贵的叠起来收进钱包,他在难熬而孤独的年月里无数次叠起又展开。他想,或许这诸多的爱恨,皆是从这一个“嗯”字开始的。
☆、厚雪
楚甄回来的时候天已大黑。他在楼下看到路俊丞家的窗子黑着,于是焦急的跑上来用钥匙打开门再打开玄关的灯,在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他看到有个坐着轮椅的年轻男人正在客厅中央。楚甄确信自己从未见过他,无论是明里暗里,包括他接触到的全部档案里也没有见过。
他感受到自己腰间的枪柄冰凉。
男人安静的望着他,琥珀般的眼睛沉静如一汪湖水。而他开口的时候楚甄有一瞬间的恍惚,因为他们的声音实在是太像了。男人说道:“我是路俊丞的恋人,和你不一样的是,我是被他藏起来的那个。”
楚甄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的跳,他知道面前的人对自己毫无威胁,但他却非常想拿出枪来对着那个人的脑袋。年轻男人仍然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波动:“除了我腿有残疾以外,我们的外貌年龄、性格、体态、甚至声音都相似。你现在觉得路俊丞是为了什么而接近你的呢?”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雪——这个月份雪还没全消,他本以为不会再下了。楚甄没有理会那男人,重新扣起外套扣子打算往外走:“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吧?”男人笑笑,楚甄再次恍惚得觉得他与路俊丞竟然也如此相似。他心口隐秘的抽痛了一下,可他只看着那男人的眼睛什么都不说,仿佛能从里面看到路俊丞的去向。
“其实你信了。”
相当自信的肯定句,这也和路俊丞太像了。这抽痛的范围持续性扩大,楚甄仍旧只看着男人的眼睛默不作声。直到他再次开口说道:“他把你放在光下,所有明面上的宠爱和温柔都是你的,那么那些痛苦和恐惧也是你的。当然,你这都是为我而承受,我本应感谢你。”
他的薄唇一张一合。楚甄想,原来路俊丞一向喜欢亲吻这种嘴唇。
“他从一开始就预备着让你替我去死。”
他还记得刚刚认识路俊丞时他喝醉时呢喃的那三个字——金?还是秦?还有路俊丞背对着自己的那颗泪,他不是没看到,可他从来都不敢问。
楚甄面无表情,放在外套口袋里的手用力捏紧大腿:“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会信。他现在还受着伤,我得快点找到他。”
他们确实太像了。楚甄想着,就连这强撑若无其事的模样都如出一辙。
这雪说下就下,楚甄毫无防备就被冷风灌了一脖腔,劈头盖脸的架势倒是让他清醒了不少,可越清醒越是觉得心口疼。那人说路俊丞在公司,楚甄现在就马不停蹄赶过去,只想早一秒、再早一秒见到他。
路俊丞的确在办公室,楚甄到的时候他正站在书柜前找什么东西。路俊丞听到声音就回过头来,手里拿着一摞文件,地上都是散乱的书和档案袋。他眼圈泛着红,湿湿的,狐狸变成了兔子。
楚甄站在门口看了他一会,然后朝他走过去,伸出大拇指擦了擦他的眼睛:“哭什么,谁欺负你了?”
默契是一个极可怕的东西。路俊丞不说,楚甄不问,可他们心知肚明对方那句藏进喉咙的话是什么。楚甄握了握路俊丞缠着纱布的手:“你要找什么,我帮你找。”
路俊丞垂着眼,拿着文件的手垂在身侧。
“其实我非常讨厌这种感觉。”
他始终没有抬起眼睛看一眼楚甄:“之前很多次明知对方有事瞒着自己,可一个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