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被反噬了?
茜琪皱了皱眉,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趴在螺号上准备按兵不动。
众所周知,一旦修士敢于施展远高于自己修为的术法,最轻的后果只是大伤元气,最严重的就是术法反作用于施术者本身,就相当于伤敌一千自损一千,这种法子一般来说不到生死之际是不会用的,否则代价将会无法承受。
然而她的猜想再一次落空了。
那道水柱在即将落到沈清身上时骤然一凝,万千水珠化作寸寸湛蓝的晶莹长剑漂浮在离沈清头顶不过数寸的地方,而那头巨龙也在此刻猛然撞入剑身中,以庞大的身躯不断给这柄剑注入通天彻地的威压与力量。
而在这柄以龙化剑的巨大版是非剑成型之际,海底终于再次传来一声惊怒交加的咆哮,瞬息后,一个沧桑浑厚的声音在海面上炸响:
人族修士,请你马上住手!
只闻其声,却未见发声之人,显然说话的人还在海底。
沈清掩在帽檐下的眉微微一挑,一丝煞气自眼角眉梢乍泻而出。
素白的手在身前并了个剑指,头顶巨大的冰晶剑与身前乌湛湛的黑剑同时颤动起来,仿佛听见冲锋的号角般剑尖齐刷刷对准了她脚下的海水,看这架势,竟是丝毫没有与他废话的意思,直接就要与他一较高下。
海底的存在终于忍不住了,漩涡状的海水深处缓缓浮上来一支黑黢黢的棍状物落到沈清面前,被后者伸手握在掌中。却见顶上一点暗红,棍身像是从火堆中拾起来般泛着焦黑的色泽,看起来像是谁家的烧火棍被丢了出来。
然而沈清打眼一扫就知此物绝不简单,于是一手握着烧火棍般的东西静静等着海底的东西开口。
见沈清收下了宝物,显然海底的人也松了口气,语气里的紧张也散去了些:你乃人族不可多得的修士,且与那位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我自是不能对你出手。此乃我海族重宝,望你收下后可就此收手,先前的那位修士我现在就可以放出去与你相会,只是还望你允我海族一个人情,日后若我海族有难,还请故人出手相助。
这句话的信息量不可谓不大,抛开那位的威慑,单从态度也说明了沈清对他们有着威胁,然而这里毕竟是海上,修士即使有通天彻地之能也毕竟是在陆地久居的,比起这些天生生活在海里且冲突不断的海族而言多少都会有些弱势,正常来说换做其他人可能听到这话都会识趣的收手,拿了东西就走人了,然而沈清莫名就觉得海族这人情拿的也太轻巧了一点,即是忌惮那位的存在,还想卖乖讨个人情,说来说去这便宜自己也没占多少,还有了莫名的誓约枷锁在身,着实不是很划算。
于是她指尖微动,第一次在遇到茜琪后开口:你这话却是轻巧,权当我是看不到你们如今困兽的情况不成?这宝物我拿了,人情你也别想从我这里讨,左右我这般声势下来你们那些对头早就跑远了,也当是我还你们的谢礼了。人你们爱怎么处置怎么处置,只是他是归仙宗真传弟子,杀了他,怕是你们的敌人又要多一个了。
语罢,她将那柄冰晶铸成的剑留在了空中,剑尖仍是对准海面,却将乌湛湛的剑放回了气海中,这柄剑就暂且留在这里,它会存在半个时辰的时间,至于你们要怎么做那就是你们的选择了,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们唠叨了,改日有缘再会!
话音落下,海底久久没有传来回音。
海面上的种种异象渐渐散去,傍晚的太阳看起来距离这个世界如此近,像是一枚巨大的眼睛在沉睡前投出最后的目光;在海天交接的地方大片的海水被染成瑰丽的金红,一艘小破船飘飘摇摇继续往前行驶,那些瑰丽的光投在身着月白衣袍、头戴渔帽的女修身上,仿若证道时身披五彩霞衣的仙人垂观世人。
识得了沈清声音的茜琪面色青红交加,一时之间想要留下她却又震慑于这一刻天地间玄奥的气息,嗫嚅了半晌却仍是不敢开口,只能愣愣地盯着海面上那柄巨大的剑。
不多时,一道破空声自茜琪身后传来,浑身狼狈的姜云浩被甩在了勉强支撑茜琪的螺号上,在螺号沉落的瞬间,他急忙从乾坤袋中掏出一艘玉船将两人稳稳托住。
没等他喘过气来,旁边没来得及尖叫的茜琪一双手紧紧攥住姜云浩衣角,察觉到湿意后又蜷了蜷手指,往后移了移,这才将压抑到现在的恐惧爆发出来,朝他哽咽道:师......师兄,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去惹海族的,求求你不要把我赶出师门,求求你......
姜云浩闭眼喘了几口气,稍微回复了些体力后立马给自己掐了个清洁术,待得一身干爽之后他才抽开自己的衣角,不温不火道:你不必自责,留不留你要看师门,我自己一人是做不了主的,你大可不必担心。
说完这些,他抬头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待目光触及到那柄悬在海面上的巨大兵刃时瞳孔猛地一缩,惊道:这是哪位前辈途经此地留下的水剑?剑意为何如此存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