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白回到瓦斯特纳小镇,他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打听直树的下落,他记忆中的直树是这样的:高高的个子,细直的腿,总严丝合缝地用灰色平整的长裤裹住,白色的衬衫束在裤子里,一齐用一条皮带缠住,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张粉白的脸和素净的双手。
但瓦斯特纳小镇这样穿的人很多,李一白又说:直树梳着一头短发,肩膀宽宽的第一眼看上去像是个alpha,但屁股很翘,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是个omega,人群中属他最显眼。他不像其他omega总是紧巴巴地双腿并拢坐着,出门也不带面纱,李一白出国留学的时候还经常看到直树自己抱着基本书去中学旁听,当时他已经十七岁了,还昂首阔步地走在马路上,走过瓦格特纳四四方方的小巷,偷偷跟在他后面,可以闻到一股淡淡的甜香。
瓦格特纳的omega十五岁就不许独自出门了,他们也不用上学,到了合适的年纪就要进入婚姻,除了城头那家春风阁,很少能够见到年轻的omega的脸,他们外出时总是包裹得严严实实,并腿侧坐在马上,让别人牵着。
所以当直树在街上走时,认识他的人总在背后指指点点,礼义街上的王二麻也是,他每天顶着那张坑坑洼洼的脸在家门口洗漱的时候,直树正好从他家门口走过,他总一眼不落地盯着他看,想盯穿他的白衬衫,盯得眼睛发酸也不见直树眼睛斜上一斜,他骄傲地像个天鹅,背脊直直地走过去,王二麻气不过,把漱口的水吐在直树脚后,咳嗽两声骂了句“骚货”。
城西那个高高的omega是个骚货,这个消息一传十 十传百,直树的家人也跟着被骂,他们为自己家孩子婚姻发愁,把直树信息交给媒人,却被说“你们家孩子是个名人啊”,从此直树再也没出来过。
李一白最后一次见到直树是他出嫁,嫁给小镇城东的铁匠,是个beta,一双手黑漆漆的,头发黏在一起在头顶张牙舞爪看起来像他打的铁一样结实,总是赤裸上身,只穿一条大裤衩,他结婚那天是李一白见过他裹得最严实的一次,骑在一头骡子上,胸前别着一朵红花,李一白跟着仪仗队走到直树家门口,铁匠拿脚尖猛踢了三下门,门就从里面吱呀一声打开了,直树穿了红色的裙子,头上遮了块红盖头,上面还绣了对鸳鸯,他的腰被绸带系得紧紧的,显得腰细得不合常理,双手交叠在胸前拿红绳子捆着,裙子下面的腿也一样被束着,动弹不得。铁匠笑嘻嘻地走过去弯腰把他抱进了轿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