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骗了。我男朋友并没有嘴上那样爱我。他当时诱哄我的语气有多甜蜜,后来对我的无视就有多彻底。
他可真有趣,可以像深陷爱河的阿波罗,也可以轻易抽身比宙斯更加无情。
但我没有办法,现代标记方式越来越简便,我们早已在一家简陋民宿里用半小时潦草完成了仪式。怪我太天真,期待永恒的归属。
Chapter 1
常衡闯进他男友的办公室,一把推开了喋喋不休的秘书,不由分说就把保暖杯里的水全数倒在男友头上,男友的头发结成一绺一绺挂在额前,上面还可笑地沾着茶叶。
事情发生地太突然,秘书瞬间呆若木鸡,嘴巴张张合合愣是说不出半句话。然而想象中的大发雷霆却没有出现,坐在老板椅上的人只是沉着脸摆了摆手让秘书出去。
“你又在发什么疯。”男友的语气已经冷冽到极点。
常衡笑出声来,他的面容被恨意和讥讽填充得有些扭曲,但他仍不紧不慢地从胸兜里拿出两张照片放在桌上。“这是谁?张壑,你能和我解释一下你前天晚上的应酬是去干嘛了吗?张总公司的服务已经扩展到床上去了是吗?”
男友随意抽了几张纸巾擦去水渍和茶叶,末了,挽起袖口向室内的洗手间走去,始终没有答话的意思。
常衡被他无所谓的态度激怒,将桌子上的陶瓷杯抓起冲着他后脑勺扔去。
那杯子速度很快,果然精准地砸上了男友的头颅,甚至向后反弹了一段距离,在地面上爆裂出一声巨响,碎成一朵残败的花。
常衡没有想到怒气之下自己竟然真的做出这种事,男友的后脑勺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一时间他心跳如擂鼓,一下一下直往喉头冲。
他匆忙向男友跑去,却见男友缓缓转过身来,那双眼猩红,饱含着他从未见过的浓重的情绪,似悲意又似愤怒,复杂得让常衡难辨,难辨之外似乎又有什么被撕裂了。
常衡站在原地,走不出半分。不是的,他想。张壑从来没有用过这样的眼神看过他。
在他们刚谈恋爱的时候,常衡因为紧张总是笨手笨脚,曾不小心把咖啡倒在男友家纯白的毛绒地毯上,失手打翻过男友最爱的模型,熨坏过男友马上要穿的西装,而男友总是温和地搂过他,从来不会说他半分不是。当然,他们也不止一次争吵过,一开始每次吵完憋不了一会儿男友就会跑过来抱他,用他的脸蹭着常衡的,低声祈求原谅,让常衡心软得一塌糊涂;后来常衡被他标记了,他们住在一起,爱情好像也渐渐消失了,但男友面对争吵也总是不太据理,要么扭头装作没听见,要么嘴上敷衍地应和。
但张壑从来不会用这种眼神看他。
常衡的脑子里只剩慌乱,男友的目光有如实质紧紧撅住他的咽喉,甚至让他的小腿细细颤抖了起来。
“你……”
常衡刚发出一个音节,就被男友摁倒在桌子上。他浓重的呼吸打在自己脸上,这个角度常衡再熟悉不过,只有在床上,向来冷静的男友才会泄露出一丝失控,紊乱的气息与常衡交缠,男友的鼻子很挺,他最爱在进入时鼻尖与常衡相抵,细细观摩常衡迷乱的样子。
但现在,常衡甚至有些想不起来他们上次做爱是在什么时候。
他奇异地在这样一个紧张的时刻生出委屈来。
张壑曾经这样爱他,为什么现在却能这么无情。他前天晚上是不是也同样在别人身上用骄矜的姿态做着令人着迷的事,会不会也在事后细密地亲吻他人的脸庞,就像曾经对自己做的那样。
“你为什么要一直逼我。”男友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他的手掐着张壑的脖子,声音却充满痛苦,嘶哑得让常衡心惊。那一声声状诉比常衡来得更加绝望,常衡甚至觉得他下一秒就能呕出血来指控自己,“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在让我去死!你为什么一直逼我?你说啊!”
男友语序混乱,显然他的情绪更加混乱。他不明的语义让常衡头脑发胀,试图去推身上高大的人,男友因他的推拒更加恼火,单手解下自己的领带,缠绕上常衡的脖子,另一只手将常衡的双手压向头顶,双腿紧紧固定住身下的人,让他无法挣脱。
直到这时常衡才意识到男友的不对劲,他好像已然全线崩溃,神智全无,根本听不见自己害怕的呼救,他手上的力道决绝狠辣,看样子势要拉着自己共赴地狱。
常衡的腿无力地蹬着地面。他在昏过去前,最后一眼看见的是男友哀戚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