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说我在骗他,说我不爱他了。
Chapter2
常衡醒来后还有些浑噩,湿漉漉的双眼看着天花板一时有些迷茫。等他想起来昏迷前的事情立时清醒了过来,他看看自己的手,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活着。
他在自己家主卧里,和张壑的家。
这间卧室是他自己设计的,从地砖到吊灯,房间里的每一个细节他都清清楚楚。
房子是常衡和男友一起定下来的,这也是他们决定以后要共同生活的家。常衡想着反正自己闲人一个,就萌生了装修主卧的想法。男友平时很忙,没有太多精力参与生活琐事,常衡就尽量迁就他,没告诉他自己装家的想法,另一方面也是想给他一个惊喜。主卧以外的地盘全部包给家装公司设计,唯独这里的装潢是常衡自己学自己看,每天在家装市场跑上跑下一点点构建起来的。
他做事不仔细,经常买了这个忘了那个,一天要跑好几趟,等回到男友的单身公寓里看见他仍在忙公司的事,不免心头火起。那个时候男友总是被他骂得莫名其妙,但还是很体贴,一天工作完回家还要帮忙做家务,面对不明不白的指责只是将他抱在腿上柔声安抚。
然而过去终究会过去。男友已经不愿意再包容他的脾气,甚至出轨,甚至想杀了自己。
常衡在这空荡荡的房间里呜咽,那些美好像走马观花一幕幕重现在眼前,越是甜蜜的画面让人越难冷静。他一遍遍反问为什么会这样,眼泪氤氲在眼眶里摇摇欲坠。
张壑进来了。他看见常衡双手捂着脸庞,那样显而易见脆弱的常衡让他下意识退了一步,抿着唇敲响了敞开的房门。
“好点了吗?”他问。他伸出手想去抚摸常衡的颈间,在触及常衡的泪眼后还是缓缓握成拳收了回去。
常衡看着眼前的人,却是今天才发现张壑变了许多。他变得憔悴,变得疏离,果然与从前截然不同。原来早就不是一个人了,他在心里喟叹。
“是不是因为我被你标记了,那个O没法上位,所以你想杀了我?”常衡问,并且尽量让语气保持冷静。
张壑一反常态突然暴起,大呵他:“你在胡说什么!”
“你可以直说啊!你坦白你不爱我了难道还怕我乞怜摇尾不肯走吗?”常衡只比他更加激动,恨不得手边有把刀子可以插进他的胸膛,“我可以去做标记消除手术,我可以当作我们什么都没发生过,我可以现在就离开!可是你为什么偏偏要杀我。”
“我没有……”
“你敢说你当时没有一点点这种想法吗?你以前连标记都怕我痛,但是你现在可以用我送你的领带勒死我了!难道不是你出轨……”
还没等他说完,张壑用手掌死死捂住了他的嘴。“别说了,你别说了,我怕我真的会杀了你。”
常衡眼里的愤恨喷薄而出,直直射向他。
那样的目光让张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明明是他捂住了对方的口,但发不出声音的却是他。
他伏在常衡的脸边,埋入枕头里,那里充满了他们俩共用的洗发水的味道。不知不觉布料渐渐被濡湿。
常衡的挣扎逐渐减缓,他看不见张壑的脸,满腔怨怼发不出,只好对着头上闪耀清透的吊灯发呆。
这吊灯装起来可真麻烦。他想。
从建材市场搬来的时候全是一个个细碎的零件,他让电工拉好线路装好基架后便自己动手了,每一个小小的玻璃块他都仔细擦过然后挂上去。
吊灯繁复华丽,他很喜欢,男友在看到的时候嘴角却诡异地凝固了。他当时觉得好笑,现在再想起男友的表情,才发觉自己有多可悲。
他想说要不我们就分手吧,婚礼可以退掉。
但张壑手上的力道始终没减,他大概是怕自己再指责他。其实哪会呢,真正的失望只会让人缄默。